凌晨看着眼前血腥的场景，瞪着眼睛呆愣在原地。叶夕却好整以暇，从小腰包里掏出一卷绷带，在大腿上缠了几圈，死死打了结止血，出血量这才没这么吓人。
稍微止住血后，叶夕的身体这才使劲抖了一下，然后她疼得咧着嘴，捡起了切口平整的那节断腿，腿上还套着没被石化的鞋子和裤腿。
“先石化人体，再石化衣服和其他，上面还有点未石化的骨肉，给阿爹带回去也许还有些研究价值。”
叶夕观察了一下，确定还有点用后，又从腰包里摸出一沓叠成小块的证物袋，不过因为尺寸有点小，用了两个才把断肢套住。她现在已经开始想，下次要不要带点大尺寸的备用了。
收好断肢后，叶夕用手撑地想要起来，但因为现在她只有一条腿，刚撑起一点就失去平衡摔了回去。她挠了挠头，抬头看到凌晨还呆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腿，于是便向她伸出了手。
“呃……阿晨，你能扶我一下吗？”
“……”
但是，叶夕并没有得到回应，凌晨还在晃神中。叶夕愣了一下，似乎也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到底有多吓人，导致凌晨现在还没缓过来。
她叹了口气，双手按在头两侧的地板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结果刚刚站起来身形就晃了一下。
因为叶夕跳起来的动作过于明显，凌晨终于回过神来，结果正好看到她差点摔倒的一幕，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
“嘶～头好晕，看来失血过多了。阿晨，借我靠一下。”
断腿可以再生，疼痛可以忍耐，这对她来说都是小事，但失血过多的副作用却是实打实的。
叶夕捂着头甩了甩，揽着凌晨的肩膀，将自身将近一半的重量压在了她肩上。结果一扭头，叶夕发现凌晨的脸整个都黑了，眉头拧成蜿蜒小山，眼中隐隐带着怒气。
“怎么、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
凌晨磨了磨后槽牙，狠狠地说。
“你在做什么啊！居然想都不想就砍断自己的腿？！”
她很想揪住叶夕了领子质问她，但说到底还是心疼占了上风，刚举起来的手又放了下去，垂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
“你、你别急，我真没事。你看啊……”
叶夕看到凌晨这副样子有些慌了，赶紧指着自己的右腿，同时把右腿抬了抬，方便她看。
凌晨顺着她手指的示意往下一看，发现小腿的断口处正在燃烧着一簇小小的半透明火苗，并且，那簇火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直到包裹住她整个小腿。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在火焰的灼烧下，被切断的骨骼、肌肉、筋腱、血管、皮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
“这到底是什么？拟兽种的恢复力……应该没有这么逆天吧？”
凌晨看着眼前的正在再生的肢体，难以置信地问道。
她之前也见过叶夕受伤较严重时，伤口处会燃起火焰，可那些时候的伤也没眼前这样触目惊心，她只当是拟兽种应有的恢复力，也没在意。但是像眼前这种离谱的断肢再生，她确定这绝对不是单纯属于拟兽种恢复力强。
毕竟她现在也算是彻底觉醒为拟兽种了，恢复力也比以前强了很多，但像叶夕这样的恢复速度，她自认做不到。
“嗯……这个叫做‘不死鸟的祝福’，有它在，身上的任何伤病都能够治愈。别说断肢，只要还剩一个细胞活着我都能复活。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这腿再有个十几二十分钟就能恢复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凌晨收回视线看向叶夕，眼眶都红了。
“就算能再生，可你不疼吗？”
“我……”
叶夕看着凌晨强忍着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也疼了起来，她甚至觉得心口比腿还疼。
“我们的基因被调整过，对疼痛的耐受度本就比普通人高得多。而且我要是不这么做，你亲爱的搭档可就成石像了。”
她开了个玩笑想要缓解一下气氛，可刚说完，她就感觉衣服一沉。叶夕疑惑地下移视线，正看到凌晨目光沉沉，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将她的衣服握出了一道道褶皱。
“所以，你之前经常仗着自己的恢复力，将自己置于危险中，是吗？”
“我……对不起，但拟兽种之间的战斗就是这样，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幸好我拥有这种能力，容错率多了很多。”
“可……”
凌晨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发现自己开不了口。她这些时间亲身见证过叶夕的战斗有多危险，如果不是有着超强的恢复力，她早就伤痕累累了。尤其是与能力相近的拟兽种战斗，如果不棋行险招，很可能会伤得更重。
她能够理解，但还是会让人心惊胆战。至少……至少能让她分担一些也好。
“我知道了。”
凌晨低下头，松开了叶夕的衣角。
“作为搭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叶夕看着凌晨低垂的头，目光软了下来，柔声说道：
“说吧，我都答应。”
“你……就不怕我说什么让你为难的事？”
“你会让我为难吗？搭档。”
“我……”
凌晨一时语塞，叹了口气，看向叶夕的眼睛，正好对上那琥珀瞳中无声的笑意，不禁心头一动，胸腔中那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
“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要是疼了就说出来，多在乎一下自己，你有搭档了，不是一个人。”
叶夕怔怔地看着凌晨认真的目光，喉头微动。半晌，她突然笑了出来，抬手摸了摸凌晨的头发，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大喇喇地说：
“怎么？真心疼我啊？”
“嗯。”
凌晨点了点头。
“关心自己的搭档很正常吧。”
“……”
看到那清澈坦荡的蓝橙色双眸，叶夕愣了一下，旋即大笑起来，笑得凌晨一头雾水。
“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有，就是在想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毕竟一开始你还老想着把我赶走。”
“我……当时候不是不熟吗？八百年前的事还要拿出来说事。”
凌晨撇了撇嘴，别过头，小声嘟囔道。
“我怎么会让陌生人住到自己家里。”
——八百年……有没有一种可能，连八周都没过？
叶夕眉毛一挑，默默腹诽。不过她嘴里却揶揄道：
“所以现在熟透了是吧？”
“熟透……算了，你非要这么说也行。”
凌晨懒得吐槽，她早就习惯了叶夕的用词，只是把她的身体搂得更紧了点。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能走路吗？”
“能，放心，我的痛觉很迟钝的。不过一只脚不太平衡，需要你继续帮忙了。”
叶夕点了点头，又晃了晃已经恢复了三分之一的右腿。
说到痛觉迟钝，凌晨这才想到，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似乎真没见过叶夕喊疼。
“我帮忙是没问题。”
凌晨一边架着叶夕往外走，一边说道。
“可是咱们怎么回去？我不会骑摩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