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
江雾回身看向林听澜,这是她第一次在面对她的时候没叫她母亲,“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如果你还想让我救阿瑶,就别来烦我。”
她眼中的冰冷刺痛了林听澜的眼睛,她心中一痛,叫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能说我们没关系了?”
看到江雾头也不回地走进病房关上门,想到曾经她也真心盼望过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也会在开口学语时,软糯地叫过自己“妈妈”。
突然想到,在送江雾去春城时,她也有过不舍。
那天她抱着她,告诉她要送她去大伯家玩几天,女孩儿睁着大眼睛,眼中带着不解,在被保姆抱着上车时,她也不忍地别过脸,落了泪的。
可等两人再见,她看向自己的眼中已满是冷漠,让她不喜。
似乎从那时起,她的孩子和她之间就再没了亲近。
江远舟上前将摇摇欲坠的林听澜抱入怀中,安慰道:“没事的,江雾现在只是还在气头上,等做完手术,我们安排人好好照顾她,她会理解我们的。”
就算安排了营养剂,可江雾的体重却增长得很慢,到了手术的头一天,体重依旧没达标,不得已,在经过她的同意后,医生给她开了激素。
激素让她的内分泌出现紊乱,让她的抑郁症越发严重,不得已她加大了药量。
傅西辞想来看她,却被她扔出的推车挡在了门口。
就这么到了手术当天,江雾被推进了麻药室,她看了眼另一出入口,傅西辞在那里,林听澜和江远舟夫妇也在那里,和她一向不对付的江语秋和大伯江岳恒也在,就连林婉馨的母亲卫云舒也在。
“老板,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苏禾守在病床边,轻声道。
江雾抬手,轻轻握了下她的手,笑了笑,在滑落的泪中,缓缓闭上了眼。
手术室上的灯熄灭,医生换下无菌服走出手术室,宣告手术很成功的时候,所有人都呼出了一口气。
傅西辞帮着医生将昏迷中的江月瑶抱到病床上,耳边听着林听澜对着满天神佛的祈祷,说着她要去哪里还愿,听着她小声的抱怨,抱怨说江雾之前说自己不能做骨髓移植手术都是她找的借口,现在手术做完还不是什么都没发生。
看到整个病房里围着的人,一股烦躁突然在她心中蔓延。
这里的所有人都在感谢神佛保佑,夸赞医生技术高超,除了林听澜的抱怨,没有一个人想到江月瑶能成功完成手术是因为江雾捐了骨髓。
他看着病房内满脸喜气的众人,呼出口气走出病房,来到手术室外,江雾还没出来,只见到苏禾一人在和医生沟通,签着一摞单子。
他走到安全通道,想点根烟缓解下烦躁的心,又想起来江雾从手术室出来需要人照顾。
滑动着打火机的手就这么顿住,拉扯了下衣领,他缓缓呼出口气,又推门走了出去。
江雾依旧还没从手术室中出来,他走拐角处靠着墙,看向手术室,心中升起一股担忧。
“姐,馨馨现在还在拘留所,之前还在里面和江雾起了冲突,导致她被关了小黑屋,你说傅总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卫云舒没注意到站在阴影中的傅西辞,挽着林听澜的手从他身边走过,坐在了角落的等候椅上。
“就算生气又怎么样,馨馨可是救过他的命,现在已经被他送进拘留所,留了案底,他还想怎么样。”
林听澜也没注意到傅西辞,一边看向在手术室等候区焦急徘徊的苏禾,一边安慰着卫云舒:“你放心,阿辞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了,最终情意,就算知道这事也不会再对馨馨出手的。”
她的话并没安慰到卫云舒,反而让她更加不安,“可是,我们都知道当初救她的人根本救不是馨馨,只是护士指错了病房,他才会误会救他的人是馨馨。”
林听澜捏了捏她的手,坚定道:“这事只有我们知道,只要我们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救他的人不是馨馨?”
“可是江雾自己知道啊!”
卫云舒道:“江雾当初为了救他,还冻伤了身子,我听阿瑶说,前两天她和傅西辞吵架,还说起了这事,说她后悔当初救了他呢!”
“姐,我这心里是一直在怕,就怕哪天江雾戳穿这事。”
“没事,江雾又不止救了他这一次,就算说出来他只会认为是车祸那次。”
林听澜不在意:“江雾和阿辞认识这么多年,就算真戳穿这事,阿辞也不会怪我们的。”
两人的谈话传入傅西辞耳中,让他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过了良久他才反应过来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初在冰河中救他的人不是林婉馨而是江雾?
她甚至为此冻坏了身子?
难怪,难怪她在看到自己和江月瑶的热搜时,反应会那么奇怪,在电话里一次次问他当初为什么会接她回燕城,回傅家。
原来在她看来,自己做那些事是因为她救了自己,可那天她知道他那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江月瑶!
傅西辞身形晃了晃,想上前找林听澜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知道救自己的不是林婉馨而是江雾,却依旧能理所应该地瞒着她,看着自己这些年为了林婉馨做了那么多!
手术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有护士冲了出来大喊道:“谁是江雾的家属?”
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的苏禾忙道:“我是!”
护着拿着文件夹递给她:“江雾血压一直在下降,情况很不好,你做好心理准备,这是病危通知书。”
林听澜和卫云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傅西辞大步迈出,走到护士身边急道:“什么叫情况很不好?你们不是说对于捐献者来说这手术没危险的吗?”
护士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对于普通人再说确实没危险,可江雾身体一直不太好,体重也不达标,在手术前甚至用了激素才勉强能上手术台。”
傅西辞踉跄了一步,追问道:“什么意思?”
此刻的苏禾却显得异常冷静,除了她颤抖着签字手出卖了她的心情。
她拦下还想给护士拉扯的傅西辞,签好字,将文件夹递给护士道:“无论怎么样,请你们一定尽力救治,我可以配合你们做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