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整个城市绚丽多彩。
公寓里只开了客厅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光线昏暗,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林清欢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早已黑屏的电视。
屏幕上是刚刚结束通话的界面,通话对象是项目合作方的负责人王总。
“林小姐,很抱歉,关于这次的合作……我们这边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暂时搁置了。”
“具体原因……嗯,主要是市场预期调整,还有一些内部因素,比较复杂。”
含糊其辞的理由,但意思明确就是不合作了。
为了这个项目,她与同事熬了多少个通宵,改了多少版方案,付出了多少心血。
眼看着就要成功,临门一脚,却被直接判了死刑。
巨大的失落感和挫败,瞬间将她包围。
她甚至能想象到明天回到公司,将要面对的质疑和压力。
那个倾注了大家无数精力的项目,那个被她寄予厚望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鼻尖一酸,喉咙涩得发疼。
她用力咬着下唇,做深呼吸。
可是,徒劳无功。
眼泪滚落,砸在抱枕柔软的布料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一开始只是无声的流泪,很快,压抑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
她将脸深深埋进抱枕里,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低低的、破碎的哭泣声。
顾夜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客厅的光线很暗,林清欢蜷缩在沙发角落,整个人被阴影笼罩,只有细微的啜泣声传来。
他脚步一顿,脸上的轻松神色瞬间消失。
他没有立刻走过去,只是站在玄关处,静静地看着她。
他换了鞋,动作放得极轻。
他没有问她哭的原因,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他只是走到她身边,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去客厅抽了几张纸巾,又重新坐回来,笨拙地将纸巾递到她面前。
林清欢没有接,依旧埋着头,哭声却似乎小了一些。
顾夜的手就那样举在半空中,有些无措。
他想了想,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呃……姐姐,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从前有个人钓鱼,钓到了一个鱿鱼。”
“鱿鱼求他:你放了我吧,别把我烤来吃啊。”
“那人说:好的,那么我来考问你几个问题吧。”
“鱿鱼很开心说:你考吧你考吧!”
“然后这人就把鱿鱼给烤了……”
空气安静得可怕。
只有林清欢细微的抽噎声,和顾夜自己都觉得尴尬的呼吸声。
他讲完,自己都觉得冷场到极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清欢终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她的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但她的眼神里,除了悲伤,似乎还多了一丝……哭笑不得?
顾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莫名一软。
他收回了还举着的纸巾,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臂,轻轻地,试探性地将她揽进怀里。
林清欢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动作带着笨拙和生涩。
没有追问,没有劝解,只有最沉默,也最直接的陪伴。
林清欢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传来的稳定心跳,和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体温。
那是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像漂泊了许久的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
她不再压抑,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但他只是更紧地抱了抱她,手上的安抚动作没有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清欢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细细的抽噎。
她在他怀里,像一只终于找到了避风港的小船,疲惫不堪,却也渐渐安稳。
顾夜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
他低头,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她红肿的眼睑和脸上未干的泪痕,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怀里扶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姐姐,去床上睡吧,嗯?”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
林清欢没什么力气,只是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任由他搀扶着自己走向卧室。
顾夜替她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又去卫生间拧了条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
他的动作细致而温柔,与平日里那个偶尔会耍赖撒娇的大男孩判若两人。
看着她沉静下来的睡颜,顾夜在床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客厅的灯光透过半开的卧室门,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头,似乎想抚平那里的忧愁。
直到确认林清欢彻底睡熟,呼吸平稳,顾夜才缓缓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卧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里,之前那份因林清欢哭泣而凝滞的空气,似乎随着她的沉睡而重新流动起来。
顾夜走到沙发旁,捡起林清欢之前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通话记录。
最上面那个名字,合作方顺宁的王总,刺眼得很。
顾夜的眼神骤然变冷,我的女人我平时都是捧在手心里,都不会大声跟她话,你尽然敢让她哭了。
他没有用林清欢的手机,而是拿出了自己的。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拨通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