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御书房,萧腾心神难安。于是,吩咐苏和顺,宣六皇子妃觐见。
简伊还在瑞祥宫抄经,见苏公公亲自来,不由得狐疑。
“敢问苏公公,可知陛下何事召见简伊?”
苏和顺眉眼恭敬,“回皇子妃,老奴不知。只是陛下心情不太好。皇子妃可想想是否触怒龙颜。”
简伊心下已有了计较。到了御书房,简伊跪拜。果真,皇帝好一会没出声,也没让自己起来。
简伊只是低着头,跪在那里。
“六皇子妃,你可知道,朕为何叫你来?”半晌,皇帝放下手中把玩的玉扳指,低头看她。
简伊如芒在背,镇定道,“臣妇不知,请父皇指教!”
哼哼哼!
皇帝冷笑,“朕听闻你昨日去砸了赌坊,打伤三十余人,损坏财物百两。可有此事?”
“回父皇。臣妇昨日是去过赌坊,但砸馆一事不属实!”简伊双手作揖,脊背挺直。
啪!
“你还敢狡辩!”皇帝拍了一下御案,“别以为做出一副忠贞不屈的样子,朕就会信你。朕已看过证词,证人十一人,均已画押,其中,还有你的哥哥,鲜于夫王子。别告诉朕,这还有假!”
萧腾说着,丢下证词。那证词飘飘荡荡落在简伊身前,一个个暗红的指印间,简伊一眼就看到北漠语书写的字,“鲜于夫”!
简伊心中一凛,一脸不敢置信,她颤抖的手捡起证词,苦笑道,“鲜于夫?是证人?”。
简伊咽下胸口的浊气,扬着脸,似乎要憋回去那不争气的眼泪,“父皇可确认过这些证人都是什么人。除了鲜于夫,怕都是赌坊死忠顾客吧。”
“不要狡辩!”皇帝声音提高一些,“朕,给你机会解释,但别想着玩心机。实话实说!”
简伊收敛了内心的酸楚与怒火,恭顺道,“臣妇昨日去赌坊找兄长回家。只是兄长嗜赌成性,不肯走,赌坊的护卫亦百般阻拦,臣妇无奈,才出手强行带走哥哥。臣妇已和他们说过,弄坏的桌椅板凳,臣妇愿意赔偿白银五十两。”
简伊声音哽咽,她磕了一个头,道,“臣妇所言都是事实,不敢欺瞒父皇。请父皇明鉴!”
见她言辞恳切,萧腾不由得信了几分,
“行了!你被老六纵坏了。捅这么大的篓子,还敢包庇你!”皇帝声音严肃,眉眼却已舒展,“就罚六皇子一年的俸禄。就是不能让你们吃得太饱!”
简伊低着头,聆听皇帝训斥。见简伊还未低头谢恩,苏和顺急忙上前,
“六皇子妃,愣着干什么?还不谢恩。”
“嗯。”简伊点头,又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臣妇叩谢陛下开恩。臣妇定当努力自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话音一落,苏和顺差点没笑出声,皇帝则被她逗得笑了。
“哈哈哈!没看出,这六皇子妃嘴这么贫。”
“能博父皇一笑,是臣妇的福分!”简伊乘胜追击,彩虹屁拍得啪啪直响。
“你在一旁候着,”萧腾指着简伊,“苏和顺,待老六散学,宣他过来。朕也好久没教导他了,是该敲打敲,不然他还以为朕的京兆府是给他六皇子府开的!”
“是!”见皇帝笑言,苏和顺亦陪着笑,心里踏实不少。
弘文馆。
今日学习策论。论题是解江浙的蝗灾之法。许是太后孝期将出,皇子们争先表现,此次讨论异常热烈。
临近下课,太傅颜勤整理了皇子们的提议,
“江浙灭蝗之法,老夫将以弘文馆之名,提交陛下一份议案。各位的建议举措,老夫都会署名:
一、举祭祀仪式,以求天佑,三殿下;
二、组织人力,全力捕杀,三殿下;
三、筹集款项赈灾,五殿下;
四、养鸭灭蝗,加夜晚引火焚烧,六殿下。”
学堂内又响起了哄堂大笑。刚才萧霁月提出养鸭子吃蝗虫的时候,皇子和世家公子们便笑了一通。
“真是闻所未闻!”
“六殿下胡闹惯了。但赈灾之际如此胡闹,怕不合时宜。”
“就等着看父皇如何申斥他吧。”
......
萧霁月抽了抽嘴角,完全不理会众人的议论。只是淡淡道了一句,
“如若祭祀祈福能消灾,怎还会有灾害!”
萧霁盛不悦,“你懂什么?”
“懂如何灭蝗灾啊!”萧霁月一笑,“不像皇兄,遇到问题不想解决办法,只会求天求地求母妃!”
“你!”
“你什么你!”
......
散了学,太傅整理好提案,一丝不苟地揣在挎包里,起身往外走。
萧霁月推了下轮椅的轮子,跟了上来。
“太傅这就进宫?”
“恩!老夫也想知道蝗灾控制得如何了。”颜勤道。
“那学生随太傅一起。”
颜勤看着他,眼里闪过欣慰。这六殿下自从撞了脑袋,似乎变得开窍了。不仅聪慧好问,就是这时政之事,也能看得更高更远,更是能想到一些常人想不到的方法。
“太傅觉得学生治蝗的法子如何?”平安推着轮椅,跟在太傅身边,萧霁月笑着问道。
颜勤停下脚步,看着他,“此法闻所未闻,但并不意味这不是治蝗之法。很多办法,总要有人第一个想出来。老夫支持一试。”
二人相视而笑。
出了弘文馆,便见宫里的太监已候在门口,还有大理寺的官员。
各人讲明来意后,萧霁月笑道,
“别急,本殿下先随公公回宫面圣。大理寺吗?今日若得空,晚些时候本殿下亲自过去。”
打发了众人,萧霁月上了马车,跟随太傅的车驾,一路向皇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