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池听得此言,嗤了一声,慢悠悠问道:“恕我寡闻,还请师弟赐教,谭师弟的爷爷到底是谁呢?”
李青霜懒洋洋地抱着手臂,翘了个二郎腿,支着椅子前后晃荡着,拉长了语气回道:“当然是中州最强最厉害名气最大的钧栾真君啦。”
谭斐厉声斥道:“二位师兄休要背后议论我的尊长!实在无理,难道玉峤真君就是这样教导弟子的吗?!”
李青霜收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冷了一张脸:“师尊如何教导我们还轮不到你来置喙,瞧你这副样子,倒是钧栾真君的教子之法让人存疑了。”
谭斐一张脸涨红:“我回去就禀报真君,你们且等着发给玉峤真君的帖子问你们的罪吧!”
“我们走!”
谭斐拉了杜怀松扭头就走。
李青霜在他们背后遥遥喊到:“也别发给我师尊了,他老人家忙得很,你发给我爹吧,我爹每日都没事做——”
谭斐拉着杜怀松走得更快了。
顾桢见他们没了影,安慰了一番侍女,再让她出去的时候关好门。
等侍女也离开,顾桢面带歉意地看向张青池和李青霜:“对不住,他们两个估计是看到我心气不顺,连累师兄了。”
张青池摇摇头,诚恳道:“也不止你一人的事,他们看我也不顺眼。”
李青霜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他们看谁能顺眼?仗着自己有个好爹在内门尾巴翘上天了。”
顾桢一向被明见山的严苛修炼憋得没多少心思去打听门内的事情,若非李青霜当时主动同他搭话,可能二人也做不了朋友。
张青池见顾桢面露茫然,给他倒了一杯茶,解释道:“谭斐那个灵根,原本是连外门弟子都做不了的,只是他爹是他爷爷钧栾真君的独子,他爹没有灵根,很久之前就已经死了,只留了这一个儿子,刚好还能修炼,把这个孙子当宝贝一样供着,钧栾真君本就身在劫数中,更是变本加厉,简直是疯魔了,靠着一个极大的人情把谭斐塞进内门,但是也没有真君愿意收他为徒。”
“若不是他家底够丰厚,把天材地宝当瓜子磕,说不定炼气就寿终正寝了,哪能修到金丹?”
说到此,张青池嘲讽地笑了一下:“他家中算得上世家,真君大能是代代没有断绝过的,他之前就仗着家世好,在内门同其他世家弟子混到一处,排挤别的弟子,被训了一顿之后安分不少,没想到还是没改好。”
李青霜接茬:“狗改不了吃屎嘛。”
顾桢好奇道:“掌门真君到底承了钧栾真君什么恩情?谭斐捣了这么多乱也还能安稳待在内门?”
李青霜和张青池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李青霜就神神秘秘地把脑袋凑到顾桢耳边,悄声说:“其实我们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师尊和掌门真君聊天时听了一耳朵,似乎是剑尊之前在外遇到了什么十分凶险之事,若不是钧栾真君相救,怕是就出事了。”
“至于其他的也不是我们能听到的了,就因为我偷听,我师尊差点把我当球踢!”
李青霜说着说着,又开始抱怨玉峤真君下手狠。
张青池在他脑袋上敲了个爆栗,没好气地说道:“师尊说了他要同掌门真君议事,让弟子们不要打扰,就你一个贴了张匿气符猫在窗子底下偷听,不揍你揍谁?”
顾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这顿揍挨得不冤啊,能偷听到二位真君的议事,很厉害了。”
李青霜一听就跟个孔雀一样把脑袋昂起来了:“那是,那张匿气符可是我从我爹书房里找到的,别说两个合体真君,就是三个也能偷听。”
张青池状似好心,温言问道:“那玺棂真君那顿打能找出三位真君替你拦下吗?”
顾桢又问:“那杜怀松呢?他家里也是什么世家吗?”
“嗐,杜家算什么世家,只是谭家手底下的一个小家族罢了,但是杜怀松是嫡系里头灵根不错的,就被送到凌云道宗来陪太子上学了呗。”
三人说说笑笑,并未把刚刚的插曲放在心上,不过是个仗着家世耀武扬威的人,不值得在乎。
等吃完饭,掌柜的还给他们打了个折算是补偿。
这一顿饭三人净是点的好饭好菜,打了折后也花了好几十上品灵石,而吃一顿普通饭菜也不过几十下品灵石罢了。
顾桢几人只想在函兰镇吃顿饭歇歇脚,现在饭吃完了,便直奔赁车坊而去。
三人租下了一条速度极快,内里也够三人施展的灵舟,付了押金灵石,便朝着曲江城的方向去了。
这艘灵舟由菱月松木炼制而成,上头刻了精巧的阵法,在凌空飞行速度极快的同时也能保证有不错的防御力。
灵舟的外表和内里的装潢也十分雅致,通体雪白,像是玉石一般,舟上的房间内同样摆放着菱月松打造的家具床铺,摆了样式精巧的盆栽摆件,地板上还刻了清心聚气的阵法,打坐修炼时也十分舒适。
舟上还有一方小小的景致,有几片小花圃,一方小水池,旁边设了几只蒲团桌椅围绕,方便舟上众人闲谈观景。
顾桢打坐了一个下午,觉得有些无聊了,自床榻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便推开门来到了平台上。
此时已经是日暮之时,灵舟在云层之上平稳地飞行着,顾桢能毫无遮挡的看见那一轮金黄的太阳,下边儿已经半没入了平直广阔的地面之下。
云层上方被映照的如同金粉铺就,连绵不绝,伴着间或的红霞光彩,壮美至极。
忽地,顾桢耳畔闪过一阵剑身弹动的轻鸣声,随后,一柄与霞光别无二致的剑飞过,直直落入了层云之中。
“师兄也觉得房内打坐无趣,出来吹吹风吗?”
不必回头,顾桢也知道是张青池出来了,含着笑问道。
张青池拖来一只蒲团,不似顾桢那样屈膝斜坐,而是端端正正地盘膝坐下,衣摆规整的散在地上。
“是有些无趣,霞红也闹着要出来,干脆就不打坐了。”
在顾桢丹田内休息的孤桐剑一听霞红剑可以出去玩,闹了起来,顾桢无奈地将它也放了出来。
孤桐化作一道乌色流光,直追着霞红去了,两柄剑你追我赶,像两只小狗一般玩闹起来。
二人不再言语,静静地坐在蒲团上看着灵剑打闹。
不过是夕阳黯晴碧,山翠互明灭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