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市,临时指挥部内,残留着一股硝烟与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
全息沙盘上,佛市与广市的轮廓线,已经被代表着华夏军控制区的,纯净的蓝色所覆盖。
两座死城,正在被重新注入秩序。
“他娘的,把这两座城连起来,咱们就等于在华南,楔进了一颗拔不掉的钉子。”
李闯粗壮的手指,在沙盘上那相距三十公里的两市之间,重重划过。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围歼“恒河之剑”后的亢奋潮红。
石岩没有理会他的咋咋呼呼,他的视线,落在沙盘边缘,那些代表着幸存者营地的绿色光点上。
“后勤部门报告,已经接收了超过三千名幸存者。”
“大部分是周边村镇的,还有一些藏在城市地下工事里的。”
林影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无声地站在阴影里,声音像是从另一个维度传来。
凤晓抱着手臂,站在舷窗边,看着远处那些正在被士兵引导着,走向临时安置点的幸存者。
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混杂着麻木,恐惧,以及在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后,才重新燃起的,微弱的希望。
一个男人,在接过士兵递来的水和食物后,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更多的哭声,汇聚在一起,压抑,而又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宣泄。
“他们看着我们,就像在看神。”
凤晓的声音,没有太多情绪。
“我们不是神。”
石岩转过身,他魁梧的身躯,在指挥舱内投下巨大的阴影。
“我们只是,把他们从地狱里,暂时拉出来的人。”
李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拉出来,就别想再掉回去了。”
“总司令的地盘上,不准有地狱。”
他的话,粗俗,却又直接。
凤晓的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了全息地图的另一端,那条指向青远市的,代表着另一支友军的进军路线上。
“高明,卫东,还有孙彦,他们带着那两万多新兵,已经快到青远外围了。”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
“离我们仅七十公里。”
“需不需要,我派一个空中突击营过去,提供火力遮断?”
指挥舱内的气氛,因为她的话,微微一凝。
李闯的笑声收敛了。
林影的呼吸也似乎停顿了一瞬。
所有人都清楚,凤晓说的不是支援。
是“保姆”。
是派一支精锐,去给那些新兵蛋子,当一道保险。
“不必。”
石岩的声音,斩钉截铁。
凤晓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石头,这不是普通的练兵。”
“青远有三百万丧尸,我们面对的,是战争。”
“我理解总司令练兵的决心,但新兵的命,也是命。”
“我知道。”
石岩走到她面前,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但你更应该清楚,我们四个,还有雷霆师,狮鹫师,幽灵师,第二装甲师,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凤晓沉默了。
“因为我们是百战精锐,是总司令手上,最锋利的刀。”
石岩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铁块一样沉重。
“这把刀,是用来砍断敌人脖子的,不是用来给孩子削苹果的。”
“高明他们,还有那两万多个昨天可能还在种地,在工厂打螺丝,在学校里上课的年轻人,他们是华夏的未来。”
“总司令把他们交给我们,不是让我们把他们养成温室里的花朵。”
李闯一拳砸在自己的胸甲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说得对!”
“我手下那些兵,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不让他们见见血,不让他们亲手打爆几个丧尸的脑袋,不让他们感受一下同伴倒在身边的滋味,他们就永远成不了真正的战士!”
“让他们去打,让他们去流血,让他们去死几个人!”
李闯吼道。
“死了,就知道疼了!疼了,下次就知道怎么躲子弹了!”
“这他妈的,才是对他们最大的负责!”
凤晓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只是,身为师长,她无法轻易将手下士兵的生命,当做一个可以被消耗的数字。
哪怕,这是为了他们更好的成长。
石岩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凤晓,你的狮鹫师,是空中的利剑。”
“李闯的装甲师,是陆地的铁拳。”
“林影的幽灵师,是黑暗里的匕首。”
“我们,是总司令的意志,是用来撕碎一切敌人的暴力机器。”
“但战争,不仅仅是靠我们这些‘机器’。”
“还需要有源源不断,敢于拿起武器,保卫自己家园的人。”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石岩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是陆沉渊最忠诚的战士,他们只为一人效忠。
但他们同样清楚,陆沉渊要守护的,是这片土地,是这片土地上所有不愿屈服的人。
“总司令需要的,不是一群只知道躲在我们身后的绵羊。”
石岩的目光,扫过李闯,扫过凤晓,最后落在了林影身上。
“他需要的,是更多的狮子,更多的猛虎。”
一直沉默的林影,忽然开口。
“血与火,是最好的催化剂。”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结论性。
凤晓终于松开了抱着的双臂。
她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是我多虑了。”
“是我小看了总司令的格局,也小看了那些新兵的勇气。”
石岩走回沙盘前,看着那片代表着华夏军,正在不断扩张的蓝色版图,一种磅礴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传我命令。”
“全军,以佛市与广市为核心,建立永固工事群,构筑华南一号前进基地。”
“让工程车,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作业,把这两座城市,给我从里到外,翻一遍。”
“把所有的资源,都给我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