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饶是经历过上辈子谢南邢那些冷心冷情对待之后的云清漪,也不由得有些背后发寒,
对谢南邢那副只是狭隘冷漠,甚至自私自利的做派,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只能说是更胜一筹,
不仅有着谢南邢所有的这些特点,甚至还比谢南邢更加的能忍,更加的懂得趋利避害,利用一切。
在没有察觉到东犹公主的作用的时候,不管不顾,甚至是任由后院的女人们去欺负这位金尊玉贵的公主,以此来表达自己心中对先帝安排的不满,又能以自己身为男子,并不知道后宅风气为由,将自己摘脱的干净。
而在后面知道了东犹公主代表的意义之后,就能立刻将之前还喜欢不已的美人,亲自绑了交给东犹公主处理,
让公主看不顺眼的,直接打杀了便是,哪怕其中有些是些官宦人家的女儿,但为后院众良娣,只不过是位份高些的妾室,没几个是正经人家端庄贤淑,精心培养的嫡女,所以也就这样白白的牺牲了。
或者有些因为女儿死去而想闹一场的官员,也大多人微言轻,影响不了什么,只能收了太子送去的慰问,以及一番威胁,呐呐的住口,没多久,就不是病的病,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
真是……好歹毒的手段。
不过是为了讨好东犹公主,太子就能做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来,
以权压人,背信弃义,
可能昨晚上还在含情脉脉,互相调情的太子后院女人,第二天醒来就听说自己要被交给东犹公主,当做垃圾一样的处理掉之后,
也不是没有人去试图找过太子,
可以前太子书房里历历在目的红袖添香的记忆还没有丧失,那道书房的门,却再也没有为这些被恩宠惯坏了的女子们打开了。
事后对她们剩下一些还完好的,开口安抚的话语也是说,
“东犹公主乃两国交好之屏障,你们待她不好,便要接受惩罚,从位阶上来看,公主身为侧妃,而你们只是些不入流的良娣美人,也该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之后再不可做出那些,逾越规矩,不守礼法,不尊公主的事来。”
这样的态度,的确很容易让原本对太子产生不好观感的东犹公主,重新产生一些莫名的好感,
没有哪个十几岁的姑娘,能够抵抗的了,一个身份尊贵,容貌俊逸,学富五车讲话还幽默风趣的男人,
哪怕这个男人,过去做了一些错事。
但在太子向东犹公主的解释中,他说自己只是被太子妃蒙蔽了,是她善妒,嫉妒公主的身份高贵,所以对他说了一些公主的坏话,才让他一开始不怎么喜欢公主,
而后又向公主表明心迹,说如今已经解开了同公主的误会,并且发现自己已经再也无论如何忘却不了公主的容颜,所以请公主原谅他,之后再恩恩爱爱的,做一对至亲至爱的夫妻。
这些话,云清漪听着,都足够想象出当初东犹公主面对的,是何等的考验跟欺骗,
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会对旧爱如此心狠手辣的男人,又怎么能如同他口中的承诺一样,会之后只对公主她一个人好呢?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个皇子。
但当时的云清漪估计都分不出来真假,东犹公主就更不用说了,
她在太子罚了太子妃禁足三个月。又将太子府上的一切管家事宜都交给东犹公主手上,以此来表示他对她的热衷,
在这个时候,东犹公主终究还是被攻破了心房,成了死心塌地爱着太子的,
一枚棋子。
对于这个结果,濮阳芝说的几乎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而云清漪也有些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历来有什么罪过都需要女子去扛,皇帝昏庸便说是妖妃蛊惑。朝堂有乱,便说是后宫干政,而如今,却又有人,一步一步的踩着女人的脊背和血肉往上攀爬,事了拂衣去,只留下一套破损的襦裙,
而那被作为垫脚石一般的女人,自然是灰飞烟灭了。
云清漪联想到她一开始东犹的特色,有些试探的开口,
“濮阳姑姑……同那位东犹公主可是什么关系?”
濮阳芝闭了闭眼,说出来一个流畅的答案。
“我曾是公主嫁来时候的陪嫁。”
短短几个字,却让云清漪有些皱了皱眉头。
看着濮阳芝刚刚讲述的态度,尤其是情真意切的愤怒跟情绪,加上其实很多细节都不像是一个侍女能够知道的程度,
云清漪有些狐疑看了过去,却见濮阳芝的脸上一派坦然。
“濮阳姑姑……臣女之前听闻,濮阳,乃是东犹国姓。不知道濮阳姑姑,为何会和东犹国姓如出一辙呢……?”
濮阳芝脸色不变,她眼睫微微下垂,轻声开口,
“我伺候公主多年,公主十分信任我,看重我,所以早些时候便赐了我国姓……说是国姓,倒不如说是公主自己的姓氏,公主心里,定然是不认同东犹国君的行为的。”
云清漪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她手指捏起豁口了的茶杯,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听到这里,这个二十多年前的尘封往事,还有关于谢南邢身世的猜测跟推寻,云清漪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不过只是大概,并不清楚细节。
于是她点了点头,
“濮阳姑姑说是,那便是吧。不过,说到这里,东犹公主最后的下场如何,东犹又是怎么灭国的?两者之间,还有没有什么背后,更加紧密的关联呢…?”
听着云清漪的话,濮阳芝冷冷的飞过来一个眼神,云清漪这才反应过来,她似乎一直在往这位濮阳姑姑的心上捅刀子。
不由得有些尴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濮阳芝并没有多怪罪她什么,毕竟说出真相的决定也是她自己做的,
所以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将这叫往事,用更加自以为轻松的态度讲了出来,
濮阳芝的表情变得空灵,仿佛灵魂已经回到了二十三年前的,
那个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