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城的“新陈代谢”仍在继续，但空气中的味道，却悄然发生着变化。
最初，徐奎和青龙帮的头目们对于这种“良性循环”乐见其成。死掉的都是些不怎么听话的刺头，新上位的又乖巧懂事，孝敬也丰厚，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奎这位在刀口上舔血几十年的老江湖，渐渐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月，已经是第五个了。”议事厅内，徐奎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脸色有些阴沉，“从城西的盐枭李麻子，到城南的私矿主王大头，再到刚刚被发现死在自己钱窖里的高利贷孙老鳖……每一个，死得都恰到好处。他们一死，立刻就有人跳出来接手他们的摊子，而且送上来的孝敬，一次比一次多。”
一名头目附和道：“是啊，帮主。这事儿透着邪乎。就好像……好像有人在暗中帮我们青龙帮清理门户，还顺带着帮我们招揽更会赚钱的下家。”
“哼，帮我们？”徐奎冷笑一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这分明是有人在借我们的刀，杀他想杀的人，然后把我们青龙帮架在火上烤！”
另一个头目疑惑道：“帮主，此话怎讲？我们可是实实在在得了好处啊。”
徐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好处？短时间内看是好处。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城里现在是怎么传我们青龙帮的？”
众头目面面相觑，一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外面……外面是有些风言风语，说……说是我们青龙帮为了吞并那些人的产业，故意派人暗杀了他们，然后扶持自己人上位……”
“放屁！”徐奎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震得跳了起来，“老子徐奎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也还没下作到这种地步！这种脏水，也敢往我们青龙帮身上泼？”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现在城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势力，还有那些过往的客商，恐怕都以为我们青龙帮贪得无厌，手段狠辣，为了钱不择手段。长此以往，谁还敢跟我们真心合作？谁还敢相信我们青龙帮的信誉？”
众头目这才恍然大悟，额头上渗出冷汗。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却忽略了这背后可能隐藏的巨大危机。
“帮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那个‘鬼脸杀手’揪出来？”
徐奎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揪？怎么揪？那家伙滑不溜手，而且专门挑那些该死的人下手，我们在暗地里也‘配合’了他不少次。现在跳出来说要抓他，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更何况，就算抓到了，能堵住悠悠众口吗？恐怕只会让人觉得我们是杀人灭口，欲盖弥彰。”
“那……那我们总不能任由这盆脏水泼在身上吧？”
徐奎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当然不能！既然有人想借我们的势，搅浑金山城这潭水，那我们就将计就计，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传令下去，从今日起，青龙帮所有场子，孝敬减半！”
“什么？帮主，这……”众头目大惊失色。这无异于自断财路啊！
徐奎冷哼道：“目光短浅！现在最重要的是洗清我们身上的嫌疑！孝敬减半，一来可以安抚那些我们自己人新上位的势力，让他们知道我们青龙帮不是贪得无厌之辈；二来，也是做给城里所有人看，我们青龙帮，讲的是规矩，不是只认钱！”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放出风去，就说我们青龙帮对于最近城中发生的连环命案也十分重视，愿意出重金悬赏缉拿‘鬼脸杀手’，还金山城一个太平！”
“帮主英明！”众头目虽然心中肉痛，但也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应对之策。
于是，青龙帮的一系列举措，如同一阵风，迅速传遍了金山城。
那些刚刚接手了地盘，正准备大展拳脚的新势力们，听到青龙帮主动将孝敬减半，无不喜出望外，纷纷称赞徐帮主深明大义，是江湖上少有的豪杰。
而普通百姓和过往客商，听到青龙帮要悬赏缉拿“鬼脸杀手”，也对青龙帮的印象有所改观，觉得他们并非如传言中那般不堪。
只有少数有心人，从青龙帮这番操作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福源客栈，天字三号房。
丁三将一杯茶推到陈纤歌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陈公子，徐奎这手‘以退为进’，玩得漂亮啊。又是减孝敬，又是悬赏缉拿你，倒真像个被冤枉的好人。”
陈纤歌戴着那滑稽的鬼脸面具，看不出表情，只是淡淡道：“他如果不这么做，青龙帮就真的要被那些谣言压垮了。不过，他悬赏我，你们莲花教没意见？”
丁三笑道：“圣女说了，只要陈公子自己不暴露，青龙帮的悬赏，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们若是真有本事抓住你，那也是你的本事不济。正好，也让公子体验一下被全城通缉的刺激。”
陈纤歌眼角抽了抽，这柳如烟，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下一个目标是谁？”陈纤歌问道。
丁三收起笑容，神色凝重了几分：“最近金山城的水，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浑。除了我们，似乎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活动。圣女的意思是，让你暂时收敛一下，避避风头。不过，有一个人，需要你特别留意。”
他递过一张纸条：“此人名叫石宽，是城西‘黑虎堂’的堂主。黑虎堂原本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帮派，但最近却异军突起，接连吞并了好几个被‘鬼脸杀手’清理掉势力后留下的地盘，隐隐有成为城西一方霸主的趋势。我们查到，这石宽背后，似乎有来自大乾王朝的势力在支持。”
“大乾王朝？”陈纤歌心中一动。金山城本就是大唐与大乾之间的三不管地带，鱼龙混杂，有大乾的势力渗透进来，倒也不足为奇。
丁三点头：“圣女怀疑，之前那些针对青龙帮的谣言，以及最近城中一些不安分的举动，都与这石宽和其背后的大乾势力有关。他们似乎想趁着金山城混乱之际，浑水摸鱼，甚至……取青龙帮而代之。”
“有意思。”陈纤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看来，我这个‘渔翁’，又有活干了。”
丁三提醒道：“石宽此人，修为已达后天大圆满，距离先天只有一步之遥。而且他为人谨慎，身边高手如云，黑虎堂更是戒备森严。圣女的意思是，让你先暗中调查，摸清他的底细和图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我明白。”陈纤歌将纸条收好，“调查可以，但如果他碍了我的眼，或者挡了我的路，我可不保证会不会‘手滑’。”
丁三苦笑一声：“公子自行把握便是。圣女还交代，关于周通将军那条线索，已经有了一些眉目。那位将军，似乎与农长之间，并非只是寻常故友那么简单。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核实。”
陈纤歌闻言，心中一凛。看来，七星续命丹的事情，柳如烟一直没有放松。
接下来的日子，陈纤歌果然“收敛”了许多。他不再频繁地执行“净化”任务，而是将更多精力放在了暗中观察金山城的局势，以及调查那个异军突起的黑虎堂堂主石宽。
他发现，金山城的水，确实越来越浑了。
青龙帮虽然暂时稳住了阵脚，但城中其他一些原本蛰伏的势力，似乎也开始蠢蠢欲动。一些小规模的冲突和火并时有发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而黑虎堂，则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不断扩张着自己的势力范围，行事也越发嚣张。他们似乎刻意与青龙帮保持着距离，却又在暗中蚕食着青龙帮的外围利益。
陈纤歌敏锐地感觉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金山城酝酿。
而他，这个戴着滑稽鬼脸面具的“鬼脸杀手”，这个在暗中搅动风云的“渔翁”，则在静静等待着最佳的下钩时机。
【系统提示：宿主当前熟练度点。由于近期缺乏高强度实战，混元功及无名剑法熟练度增长缓慢。建议宿主积极参与大规模冲突，或挑战高难度目标，以加速成长。】
“知道了，知道了。”陈纤歌看着系统面板，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大规模冲突？高难度目标？或许，很快就有了。”
他望向城西黑虎堂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这金山城，越来越好玩了，但是得小心，不能真从一条咸鱼，变成一条死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