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一年时间嗖一下就过去了，比外卖小哥送餐还快。三百六十五天，陈纤歌一天没歇，节假日是什么？能吃吗？国子监的训练强度，堪比996福报，让他整个人气质大变。原本那身洗得发白的布衣，如今穿在修长挺拔的身形上，倒也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错觉。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黑白分明的眼眸，瞳孔幽深得如同古潭，堪称“死鱼眼pro max尊享版”，瞅谁谁发毛。
这一年，他的“无名剑法”总算在昨天光荣“入门”，摆脱了“资深柴夫”的头衔，勉强能跟江湖末流人士比划几下了。系统面板上的各项属性也蹭蹭往上涨，力量8，敏捷7，体质9，精神9.5，今年份的自由属性点，他毫不犹豫加在了精神上，毕竟脑子好使才能更好地当个乐子人。如今的他，也算摸到了后天前期的门槛，可喜可贺，撒花。
农灵若师姐还是会时不时溜达过来，给他送些点心，顺便播报一下宫中秘闻和坊间八卦。比如哪个民间少女又被皇上慧眼识珠选去充实后宫，哪个犄角旮旯又闹旱灾颗粒无收，还有塞外那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蛮子又开始磨刀霍霍，一副“不搞点事情浑身难受”的德行。
师姐还特意问起他的生辰，陈纤歌挠头，他哪知道这身体的生日是哪天，上辈子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每年都能收到银行发来的祝福短信。最后，农灵若拍板，就以他当年被农长从镇妖司要回太医院的五月八号为准。
生日那天，收到农灵若亲手缝制的香囊和几样精致小玩意儿，陈纤歌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想他两世为人，上辈子光棍一条，收到的花都是游戏里系统送的，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能收到妹子亲手做的礼物，感动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劈叉。
作为回礼，陈纤歌每年都会送农灵若一些他“琢磨”出来的玩意儿。比如根据上辈子记忆改良的香囊配方，号称能凝神静气、美容养颜；还有些奇奇怪怪的“健康方子”，什么大蒜素能杀菌消炎，什么柳树皮煮水能退热止痛，听得农灵若一愣一愣的，虽然不全明白，但总觉得师弟脑子里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却又好像很有道理的东西。
这日，夏雨淅淅沥沥，王诗雄依旧是那副骚包的桃色锦袍，仿佛岁月这把杀猪刀在他身上打了个盹。他将陈纤歌唤至跟前，手里却拿着一管眼熟的竹笛。
“今天不练剑了，”王诗雄桃花眼一挑，“教你吹笛子。”
陈纤歌一听，眼睛都亮了。吹笛子？这个好！他早就想学了，想象一下，月黑风高夜，他白衣胜雪，手持玉笛，迎风而立，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咳咳，串台了。
“难吗？”陈纤歌搓着手，一脸期待。
“一点都不难。”王诗雄说得云淡风轻。
然后，陈纤歌就从上午一直“咿咿呀呀”、“呜呜咽咽”地折磨到了下午雨停。王诗雄的茶喝了一壶又一壶，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又一页，耳朵遭受了长达数个时辰的魔音灌耳，才在陈纤歌终于能磕磕绊绊吹出一首调子诡异、勉强能听出是《生生世世爱》的曲子后，缓缓吐出两个字：“尚可。”
陈纤歌耸了耸肩，对于自己的音乐天赋，他早有清醒的认知，能吹出响儿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不过，兴奋也是真的，以后装逼的道具又多了一样！他拿起笛子，又试了几个音，感觉自己帅得一批。
王诗雄放下书，呷了口茶，慢悠悠道：“才气有余，技艺差强人意。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今日叫你来，是为何事。”
陈纤歌闻言，心中一个咯噔，脑筋飞速旋转。这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是……他试探着开口：“老师，您……您这是要扣我工钱？”毕竟国子监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噗——”王诗雄一口茶水直接喷了陈纤歌一脸。
陈纤歌面无表情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茶叶末子，继续大胆猜测：“老师，您不会真的想把我丢到江湖里，让我去经历那些爱恨情仇、刀光剑影吧？我跟您讲的那个《神雕侠侣》，小龙女的遭遇确实是惨了点，但我那可是严格遵循古籍原着的啊！改编的哪有原汁原味的有意思？”
王诗雄的脸都绿了。当初陈纤歌这小子练完剑，趁着休息的当口，就拉着几个无所事事的学子，用一种抑扬顿挫、堪比说书先生的口吻讲起了故事。王诗雄听着新鲜，也就跟着凑了个热闹。结果几天下来，这小子断断续续地讲，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吊足了胃口。最后讲到小龙女失贞那段，这臭小子还特么绘声绘色，细节拉满，直接点燃了听众的怒火，当场就被几个义愤填膺的学子追着砍。王诗雄自然是袖手旁观，乐呵呵地看着陈纤歌被打得鼻青脸肿，只差没鼓掌叫好。
“滚犊子！”王诗雄没好气地骂道，“你那破功法，《混元功》练了一年了，居然还在小成境界原地踏步！剑法更不用提，昨天才勉强入门！你真是我王诗雄教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想我堂堂先天高手，教导过几代陛下，就连其他几个先天境界的小家伙，当年也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哪一个不是天资卓越，才艺惊人？怎么到了你这儿，就跟扶不上墙的烂泥似的！”
老头子越说越气，指着陈纤歌的鼻子：“我听了你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才恍然大悟！你的剑法，空有其意，而无其形！说白了，你根本没法切身体会到你那些诗词里的意境，自然发挥不出其中的威力！你跟别人不一样，人家练剑是朝乾夕惕，苦练不休，磨练自身。你倒好，以意为先，磨练为辅，也就是说，光在这国子监里傻练，屁用没有！你得出去，去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了！”
陈纤歌听得有些沉默。去看看这个世界？这是……公费旅游的节奏？他眼睛一亮，是不是跟上辈子领导下乡考察似的，亮个身份，底下人就得屁颠屁颠端茶倒水，晚上再安排两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妙龄少女暖床？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老师，我愿意为大唐的繁荣昌盛贡献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深入基层，体察民情……”陈纤歌话还没说完，就听王诗雄幽幽地补完了下半句：“……所以，我决定，发配你到大唐与大乾王朝之间的三不管地带，金山城。期限，至少两年。在此期间，你不得回京，更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
王诗雄顿了顿，继续道：“大唐与大乾表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小动作不断。这金山城，便是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带。那里因为早年发现了金矿而闻名，吸引了无数淘金客和亡命徒，也是两国商人往来最频繁、鱼龙最混杂、秩序最混乱的城市。你要是在那里暴露了身份，哼哼，大乾那边的人，甚至大唐这边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怕是都要对你‘热情招待’一番了。”
陈纤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前一秒还在幻想左拥右抱，下一秒就直接从天堂掉进了十八层地狱。他“哇”的一声就扑了上去，抱着王诗雄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老师啊！我舍不得您老人家啊！学生我上有老下有小……呸！学生我剑都拿不稳，路都走不直，您这不是让我去送人头吗？求求您了，给我换个地方吧，哪怕是去扫厕所也行啊！补药啊
开什么国际玩笑！京城里待着，有编制，有饭碗，没事还能跟学姐师姐眉来眼去，跟国子监的学长们吹牛打屁，谁听到他陈纤歌的名字不得掂量掂量农长和王诗雄的面子？他都盘算着怎么在国子监里混吃等死，安享晚年了，现在居然要被丢到那种鸟不拉屎还危险重重的地方？
王诗雄不急不慢地拨开陈纤歌的手，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玉不琢，不成器。这是为你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那……那有的商量吗？”陈纤歌不死心地眨巴着他那双升级版的死鱼眼，试图萌混过关。
王诗雄淡淡一笑，那笑容，活像一只成了精的眉清目秀的老狐狸：“有商量，当然有。”
陈纤歌眼睛一亮。
王诗雄继续道：“我只给你十两银子作为路费。再给你一点时间，去和你相熟的人告个别。之后，即日出发。当然，从京城出发，坐马车去金山城，路途遥远，快马加鞭也得小半年才能到。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能让你快些抵达，这个嘛……暂且不谈。你先去准备准备吧。”
小懒出品
陈纤歌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王诗雄那句“金山城”、“至少两年”、“不得回京”、“十两银子”在循环播放。
他那双死鱼眼promax尊享版此刻瞪得溜圆，里面写满了“你tm在逗我？”的惊恐与绝望。
十两银子？去金山城？那鬼地方听着就不是什么善地，鱼龙混杂，亡命徒扎堆，他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去了不是给人家送菜吗？还特么是开胃小凉菜！
王诗雄看着他那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而不是在宣判一个可怜少年的“流放”命运。
“老师……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陈纤歌的声音都带着颤音，试图从王诗雄那张老狐狸脸上找出哪怕一丝戏谑的痕迹。
可惜，没有。
王诗雄放下茶杯，神色淡然：“老夫从不拿这种事开玩笑。金山城虽乱，却也是个磨砺人的好地方。你那身本事，若不经历些风雨，怕是真要一辈子当个‘文艺柴夫’了。”
“文艺柴夫也挺好的啊！”陈纤歌差点哭出来，“至少安全！有饭吃！有觉睡！还能听师姐讲八卦！”
“出息！”王诗雄哼了一声，“老夫的弟子，岂能如此没有追求？行了，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准时出发。”
说完，王诗雄袍袖一甩，便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哦，对了，你那把‘无名’剑，也该见见真正的血了。别整天对着木桩子使劲，没出息。”
话音落下，人已消失在门外，只留下陈纤歌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见血……见谁的血？我的血吗？”陈纤歌欲哭无泪，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他颓然地坐倒在地上，半晌，才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系统！系统救我！”
他赶紧在心中默念，调出了那熟悉的系统面板。
【姓名：陈纤歌】
【种族：人类】
【经验值\/熟练度：0（温馨提示：在三不管地带，经验值或许会来得更快，也可能直接清零，物理意义上的那种。）】
【属性：】
【力量：8（长期劈柴，力气见长，勉强能搬动行囊了）】
【敏捷：7（逃命的本钱，建议多练练轻功，虽然你不会）】
【体质：9（抗揍能力显着提升，金山城生存必备）】
【精神：9.5（被老怪物折磨一年，神经已经足够粗大了）】
【能量：系统碎片（修复度18%）】
【状态：镜心之毒（已服用‘续毒丸（良品）’压制，十时辰内无虞。副作用：……祝您在金山城好运。）】
【技能：杀鱼（精通），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熟练），基础毒药炼制（入门），无名剑法（入门——恭喜宿主，终于不再是柴夫了，现在是会用剑的柴夫），混元功（小成）】
【可用属性点：0】
【系统评价：一位即将踏上未知旅途的倒霉蛋，前途未卜，生死难料。鉴于宿主即将前往高危地区，本系统特友情赠送“金山城旅游（送死）指南”一份……哦，抱歉，权限不足，无法生成。请宿主自求多福，争取活到下一章。】
陈纤歌看着系统面板上那一行行扎眼的文字，尤其是“无名剑法（入门——恭喜宿主，终于不再是柴夫了，现在是会用剑的柴夫）”和最后那句“争取活到下一章”，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我去年买了个表！”陈纤歌气得差点把系统面板给砸了，“什么叫会用剑的柴夫？还有，什么叫争取活到下一章？你这是赤裸裸的诅咒！”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那颗拔凉拔凉的心。
力量8，敏捷7，体质9，精神9.5。
这一年的苦练，总算没白费，各项属性都有了显着提升，尤其是体质，已经到了9点，抗揍能力杠杠的。
《无名剑法》也终于从“未入门”变成了“入门”，虽然系统评价依旧那么欠揍，但好歹是个进步。
《混元功》还是“小成”，这玩意儿的提升速度，简直比蜗牛散步还慢。
“金山城……”陈纤歌喃喃自语，那双死鱼眼promax尊享版中，闪过一丝茫然，一丝不甘，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的破罐子破摔。
“行吧，去就去！”陈纤歌咬了咬牙，“老子两世为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好吧，这种被发配边疆的阵仗还真没见过。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双死鱼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名为“乐子人绝不认输”的光芒。
“不就是金山城吗？老子倒要看看，那里能有什么妖魔鬼怪！”
当然，嘴上说得硬气，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当务之急，是得好好准备准备。
十两银子……够干啥的？买楠木棺材都不够吧？
还有，王老头说有办法让他快点到金山城，是什么法子？不会是直接把他打晕了用马车托运过去吧？
陈纤歌越想越觉得头大。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叹了口气，决定先去找农灵若师姐，农长。告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