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伤署里,此起彼伏的“嘶哈”声还没停歇,陈纤歌正美滋滋地围观大型“人类忍痛极限挑战”现场,脑子里已经开始规划红烧肉和白切鸡的先后顺序。
突然,门口杵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跟刷新出来的Npc似的,正是农长。
老头万年不变的臭脸扫过全场,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精准锁定了手持“凶器”(沾酒精的棉球)的陈纤歌,以及旁边拿着小本本疯狂输出的农灵若。
“唔,看来老夫错过了不少热闹。”农长捋了捋胡子,那调调,让人摸不清他是来点赞还是来拔网线的。
一瞬间,外伤署安静得像被按了静音键。伤患们龇牙咧嘴的动作都僵住了,医工们手里的活儿也停了。
农灵若放下笔:“爷爷。”
陈纤歌赶紧把棉球藏到身后,脸上堆笑:“农老来了。”心里疯狂刷弹幕:大佬突击检查!刚才我表情管理到位吗?没流口水吧?
农长没搭理他,径直走到那个膝盖刚经历过“酒精洗礼”的年轻士兵面前,蹲下,扒拉开看了看伤口,还上手按了按。士兵疼得一哆嗦,硬是没敢出声。
检查完毕,农长起身,看向农灵若:“此水,便是你二人捣鼓出来的?”
农灵若点头:“是。师弟为主,我从旁协助。”
农长这才把目光转向陈纤歌,那眼神复杂得像是在看一件出土的、谁也搞不懂是啥玩意的文物。“嗯,手法粗糙,过程惊悚,效果……倒还勉强。”
陈纤歌嘴角抽了抽:勉强?大哥,这都75%浓度了好吧!放我老家,医院抢着用!
农长话锋一转:“不过,能于废物之中提取精华,用于洁净创口,防止腐恶,此思路甚妙。”他走到陈纤歌面前,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穿他那双死鱼眼下的灵魂,“能将寻常米酒提炼至此等地步,确有几分巧思。小子,运气不错。这几日忙进忙出,鸡飞狗跳,总算没白折腾。”
这话听着九曲十八弯,但陈纤歌还是捕捉到了一丝“你小子还行”的信号。
“此物既已验证初步效用,当记尔等一功。”农长看向农灵若,“灵若,记录在案。陈纤歌,”他顿了顿,“协力研制洁净药水有功,暂授‘太医院医助奉事’一职,领半份医工月俸,准许出入药材库丙字号区域。”
医助奉事?半份月俸?陈纤歌第一反应是:就这?打发要饭的呢?但转念一想,卧槽,这是编制啊!铁饭碗(虽然是瓷的)!还能进丙字库!那可是高级材料区!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SSR级别的炼金素材!
“谢……谢农老!”陈纤歌赶紧鞠躬,动作幅度之大,差点闪了腰。
农长摆摆手:“老夫这几日并非全然不知。尔等在杂物房叮当作响,以为老夫眼瞎耳聋?那动静,跟耗子搬家似的,想不知道都难。”他哼了一声,“幼苗破土,其力虽微,其势却锐。此物若能量产,善莫大焉。”
量产!陈纤歌脑子里“轰”一下炸开了锅!对啊!现在这小破炉子,跟挤牙膏似的,哪够用?要是能搞个工业级蒸馏塔……不对,是大型陶罐蒸馏阵列!想象一下,几十个陶罐咕嘟咕嘟冒着泡,管道里流淌着清澈的“神仙水”,汇入一个个大木桶,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醇香(和铜板的芬芳),那场面,啧啧!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叮叮当当地砸下来,变成一本闪着金光的《基础剑招篇》……
“系统,这玩意儿能量产不?”他心里默念。
系统没鸟他
“懂了,烧钱,烧技术。”陈纤歌撇嘴,死鱼眼里精光一闪而过。
农长看着陈纤歌那副神游太虚、嘴角快咧到耳根的傻样,也没再多说,只对农灵若交代:“后续观察记录,务必详尽。此物虽烈,然对症或有奇效,不可轻忽。”
农灵若认真应下:“孙女明白。”
农长最后扫了陈纤歌一眼,背着手,溜达走了,留下满屋子心思各异的人。
陈纤歌摸着下巴,掂量着手里那半瓶“神仙水2.0”,感觉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酒精搞定了,那大蒜素呢?青霉素呢?系统在手,天下我有!只要能量管够,盘尼西林给他搓出来也不是梦!
他转向农灵若,这位人美心善(大概)还自带资源的“天使投资人”。
“师姐,”陈纤歌凑过去,脸上带着点神秘兮兮的笑容,“咱们这‘神仙水’算是成了第一步。不过,我还有几个不成熟的小想法……”
农灵若抬起头,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看着他。
农灵若看着陈纤歌那张凑近的脸,以及那双闪烁着“我又有一个大胆想法”光芒的死鱼眼,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顺手把那本《药性总略》挡在了身前,像个小小的盾牌。
“师弟,你又想做什么?”她问,语气里带着三分警惕,三分好奇,还有四分“你可别再炸房了”的担忧。
陈纤歌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压低了声音,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师姐,你看啊,咱们这‘神仙水’,主要是针对伤口‘外面’的邪气,对吧?清洁消毒,防止恶化。”
农灵若点头,这确实是酒精的主要用途。
“但是,”陈纤歌话锋一转,指了指那些还在哼哼唧唧的伤兵,“有些邪气,它狡猾得很,已经钻进‘里面’去了!光靠外面擦洗,治标不治本啊。你看那伤口流的脓,黄的白的绿的,五花八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农灵若蹙眉:“那是自然。所以需要内服汤药,外敷膏药,扶正祛邪,祛腐生肌。”
“对对对!”陈纤歌猛点头,像个捣蒜的,“汤药膏药肯定要用。但我在想,有没有什么……更直接、更猛的法子,能直接干掉那些钻进去的‘内鬼’?”
“更直接、更猛?”农灵若重复了一遍,脑子里闪过各种虎狼之药,但似乎都跟陈纤歌的思路对不上。
陈纤歌左右看了看,确认农长真的走远了,才用更低的声音说:“师姐,你记不记得我之前捣鼓的那些……发霉的馒头和米饭?”
农灵若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记得。怎么,你饿了?想吃那个?”
“不是!”陈纤歌差点跳起来,“我是观察到,有些霉菌,它特别霸道!长了它的地方,旁边其他的乱七八糟的霉啊、腐烂啊,好像就长得慢了,甚至不长了!你说,这是不是一种……‘以毒攻毒’,或者说,‘以菌克菌’?”
他小心翼翼地抛出了“青霉素”的原始概念雏形,用这个世界能理解的逻辑包装了一下。
农灵若:“……”
她看着陈纤歌,像在看一个外星生物。用发霉的东西治病?这比用烈酒洗伤口听起来还要离谱一万倍!古往今来,医书上只记载了食物发霉变质后食之害人,哪有反过来用它救人的道理?
“师弟,你确定你没闻酒精闻上头?”农灵若忍不住问,“发霉之物,乃污秽之源,避之唯恐不及,怎能入药?”
“哎呀,我不是说直接用啊!”陈纤歌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那种‘霸道’的霉菌里面,会不会藏着某种‘精华’,就像咱们从酒里提炼‘酒精’一样?咱们能不能想办法把那‘精华’提出来?”
他比划着:“你想啊,万一呢?万一这玩意儿真能克制那些让伤口流脓的‘坏菌’呢?这不就又是一条新路子?”
农灵若沉默了。理智告诉她这纯属胡扯,但陈纤歌成功提纯酒精的事实又摆在眼前。这个师弟的脑回路,确实异于常人,偶尔……也能撞大运?
没等农灵若消化完“霉菌精华论”,陈纤歌又抛出了第二个“小想法”:“还有还有!师姐,你闻闻这外伤署,除了药味,是不是还有股……若有若无的大蒜味?”
农灵若抽了抽鼻子,确实,为了辟邪和遮盖伤口腐臭,外伤署有时会悬挂蒜头或用蒜汁擦地。“有。大蒜辛散,能辟秽气,这是常识。”
“对!辟秽气!”陈纤歌一拍大腿,“我在想,这大蒜既然能‘辟’外面的秽气,那它里面的‘辛辣之气’,能不能直接‘杀’里面的邪气呢?我之前不是弄了点大蒜泡酒嘛,虽然效果不明显,但那个味道……啧啧,提神醒脑!”
他指的是那罐被他嫌弃度数太低的“大蒜素药酒”。
“所以我在想,”陈纤歌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能不能也用类似提纯酒精的法子,把大蒜里那股最冲、最顶的‘精华’给弄出来?说不定,也能当个‘内用神仙水’使使?”
农灵若彻底麻了。
霉菌精华?大蒜精华?
这位师弟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今天刚搞定一个“神仙水”,明天就要进军“生化武器”和“厨房调料包”领域了吗?
她看着陈纤歌那张写满“快夸我聪明”的脸,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陈纤歌看师姐半天没反应,以为她没听懂,又补充道:“师姐,你想啊,这都是我瞎琢磨的,成不成还两说。但万一成了呢?咱们太医院,不就又多了两样克敌制胜……哦不,救死扶伤的大杀器?”
他凑近一点:“就当……开盲盒?试试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些发霉的馒头扔了也可惜,大蒜……库房里多的是!”
农灵若看着他那双充满期待(和忽悠)的死鱼眼,又想起爷爷那句“幼苗破土,其力虽微,其势却锐”,心里那点“卷王”的好奇心和探索欲,终究还是被勾起来了那么一丢丢。
“……发霉之物,性属阴寒,不可轻用。”她定了定神,试图用专业知识来分析,“大蒜辛温,或可一试,但如何提取其‘辛辣之气’而不伤其正,需得小心。”
她没直接同意,也没完全否定,算是留了点余地。
陈纤歌心里比了个耶:“得嘞!师姐你这话我明白了!霉菌那事先放放,咱们先搞大蒜!简单!我这就去库房领它十斤八斤的大蒜,再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嗯,更结实点的罐子和管子!”
他仿佛已经看到“大蒜素提取流水线”在向他招手了。
农灵若看着陈纤歌一阵风似的冲出去,只留下一句“师姐等我好消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拿起桌上一瓣被遗落的大蒜,凑近闻了闻那刺鼻的气味。
“大蒜精华……”她喃喃自语,眉头微蹙,“这东西,真能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