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花和范铭的进展结果还没等来,江德福却在办公室中再次等来了王振彪。
“老江啊,你这么办事可就不厚道啦。”
“既然你真心想成全老战友的美满姻缘,完全可以和我商量着来嘛,咱们到底做了这么多年同事,不说替你想办法帮老丁一把,难道我还能让你为难不成?”
“而且老丁的问起说起来也并不算有多了不起,葛美霞这些年在岛上的表现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完全就有操作的可能性嘛。”
“你又何必如此急切,用这点小事儿去麻烦基地领导。”
“你也知道首长每天有多少重要工作需要忙,用日理万机都难以形容他们的繁忙程度。”
“现在就连王政委都听说了老丁的事情,这不是变相在说咱们松山岛的工作没做到位嘛,江老弟,你这么干可是让老哥我非常被动啊。”
王振彪进来便直接发难,一时让江德福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己是在外面帮老丁找了些关系,可那边还没传回来确切的消息,怎么就被王振彪这个老家伙知道了?
不过随即他就想明白了,这一定是出自家里那个臭小子的手笔,不然王政委怎么会知道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看来他为断了自己妹妹的念头,那个臭小子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只是他把这件事捅到首长的面前,为何不提前和老子说一声,在这个混蛋的眼中还有没有自己这个老子了?
如果早知道他直接一步到位的话,那前两天自己还犯得着低三下四的到处托人情吗?
这个逆子,先斩后奏也不是他这么玩儿的吧。
面对过来兴师问罪的王振彪,江德福先是露出思考之色。
然后才正色说道:“老王,这件事我也不瞒你,为了老丁的事儿我前段时间确实托人去上面问了问,看看还有没有缓和的余地。”
“但我老江可以用人格和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和王政委提起过这件事。”
“你都知道老首长平时工作很忙,我哪还有拿这种琐事烦他的道理?”
“如果我要是直接给老首长写信的话,之前还用找其它人打听这件事吗?”
“完全没有道理吧。”
听他如此说,王振彪也感觉这件事有些蹊跷,他收到的消息是,现在有不少人打听丁继群结婚报告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毕业于青岛炮校的相关干部,后来就是王政委也有意无意的提起过,甚至就连刘司令那边的人也在打听过这点屁事。
现在想想还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丁继群何德何能,让两位首长打听他的事情。
他疑惑的问道:“如果这么说的话,莫不是你的那些老战友将这件事捅到基地首长那里的?”
江德福很是坚定的摇头否认道:“绝对不会,如果是他们的话,肯定会和我通气。”
“再说了,我之所以找他们,就是不想给老领导添麻烦,那些家伙虽然平时办事糙了一点,但还不至于那样不知深浅。”
王德彪也被江德福给说迷糊了,下意识的就嘟囔道:“那基地首长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呢?”
江德福眼珠一转,带着些猜测的语气道:“老王,你说是不是基地首长想要推广咱们松山岛的獭兔养殖经验,在关注咱们岛上情况的时候无意间注意到了这件事?”
“毕竟咱们这几年就干出这么一件还算出彩的事儿,除了这个原因,我是真想不出还有什么会引起老首长的注意。”
老奸巨猾的王振彪在说话时就一直观察着江德福的表情变化,刚才的微表情自然被他收入了眼中。
说江德福没有直接向王政委打小报告求情,这话他信。
但是因为什么对松山岛的关注才注意到丁继群的结婚报告,那纯属就是在糊弄傻子,即便是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而且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年江德福这个混蛋完全就是在扮猪吃老虎,亏得自己素来还自诩聪明,没想到却被这个看似憨厚的家伙给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件事如果不是江德福捅上去的,就说明是王政委在关注松山岛,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在关注他江德福。
那天晚上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才能让首长对他如此重视,看来之前还是太过小看他在首长心中的分量了。
王振彪缓和了一下语气,很是诚恳的说道:“老江,我觉得以后有事情还得咱俩商量这来,可千万不能再搞出这样的乌龙了。”
“这要是真被人传扬出去,还以为咱们松山岛的班子不合呢。”
“这可不利于咱们松山岛的发展啊。”
江德福也笑着说道:“没错,说起来这件事还是都怪我,当时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一时心急就想着找外面的人问问。”
“早知道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就再多和你老兄商量一下了,你说这事儿闹的,不但在老首长那里丢脸,说不定还得让别人跟着看笑话。”
听了江德福这番绵里藏针的话,王振彪也是笑得越发真诚。
“就是这个道理,咱们哥俩搭档这么多年,有什么事情是不好商量的呢?”
王振彪离开之后,想到他之前的那些话,江德福也不由嗤笑出声,这还是他第一次体验到狐假虎威的感觉,还别说,总体感觉相当不错。
就像是儿子说的那样,这个王振彪的组织纪律性也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嘛。
两天之后,丁继群在王振彪的办公室中拿到了结婚报告的批准回执。
看他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王振彪带着些唏嘘的语气说道:“不得不说,你有一个值得托付性命的好战友,更有一个关心下属的好领导。”
“这件事都是江司令在帮你里外忙活,甚至连基地的首长都听说了你的事情,如果没有他的坚持与支持,你也未必会等到今天这样的好结果。”
“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以后在工作中要投入更大的热情,这样才不负江司令对你的一番苦心。”
此时的丁继群早已心情鼓荡,热血一阵阵的往上涌,恨不得立刻冲去隔壁的办公室给江德福一个熊抱,自己能有这样的战友这辈子也算值了。
他立正敬礼道:“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让政委、司令失望。”
王振彪缓和了一下表情,微笑说道:“赶快回去准备喜事吧,等结婚的时候别忘了请我去喝喜酒。”
丁继群笑着说道:“忘了谁也不敢忘了您啊。”
“等定好日子之后,我亲自过来请您。”
出了王振彪的办公室,老丁直接就推开了江德福的房门。
看着那张满是激动与兴奋的老脸,江德福立刻起身绕过他关上了房门。
要不是江德福做出了让他打住的手势,这个老家伙或许就直接抱了上来。
老丁自然知道江德福这是怕被人看到影响不好,但他脸上的激动之色怎么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他涨红着脸压低声音说道:“老江,大恩不言谢,以后看我的表现。”
虽然看他梦想成真江德福也替他高兴,但想到这是自己儿子去王政委那里求的情,他的心中总有个疙瘩消除不去。
这不仅是因为儿子或许会在首长心里留下居功自傲、不知分寸的坏印象,更是因为偏偏这件事还让他无法解释。
从来都是子承父荫,他这位卫戍区的司令还没到看子敬父的年纪。
他斜睨了老丁一眼,笑着说道:“一句话就想把老子给打发了?”
丁继群嘿嘿傻笑道:“没说的,今天晚上我请客,虽然我家没有茅台,但还有两瓶五粮液。”
“下午我让美霞多做几个好菜,我们一定好好感谢你这位大功臣,咱们今晚不醉不休。”
江德福这才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晚上要是菜不硬,老子可不答应。”
老丁和葛美霞结婚申请被批准的事情只是一上午就传遍了全岛,当江德福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安杰在厨房里忙活着。
他疑惑的问道:“今天怎么是你在做饭?”
安杰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道:“你说为什么是我在做饭?”
然后她压低声音骂道:“都是你们爷俩惹的祸,偏偏让我来背锅。”
“自从听说老丁的结婚报告批下来之后,你妹妹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好像老丁和葛美霞的结婚报告是我批的一样,这世道还真是没地方去讲理了。”
江德福心虚的瞟了外面一眼道:“那她现在呢?”
“把自己关在房里了,说是吃饭的时候不用喊她,气都气饱了。”
江德福嘿嘿坏笑道:“看来这两天我得离她远一点,别再给我伤着了。”
“对了,晚上老丁说要请我吃饭,你们吃饭的时候就不用等我了。”
安杰咬牙骂道:“你还是个男人吗?”
“你妹妹现在都快成炸药桶了,你就不怕她伤到我?”
“怎么会,你可是她嫂子,长嫂如母,她即便是再生气,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放屁,你还是她哥呢,不是说长兄如父吗。”
“安杰同志,我提醒你一下,我是她二哥。”
安杰实在受不了这个狗男人,拿起手中的擀面杖就给了他一下子。
“你给我滚。”
即便到了晚饭时间,江家的气氛也极其压抑,安杰一直担心江德华问江德福为什么没回来吃饭。
好在江德华好像不愿意搭理任何人,闷闷的吃过饭之后,又将自己给关进了房间之中,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和失恋小女生简直没什么区别。
吃过饭之后,安杰把江卫国拉了过来,低声问道:“你就不进去劝劝?”
“妈,这种事情长痛不如短痛,咱们谁都别提这档子事儿,想必过几天也就好了。”
安杰瞪了江卫国一眼,用警告的语气说道:“你现在可算是把你姑的后路给断了。”
“如果不能促成她和范铭的事情,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江卫国给了她一个自信的笑容,开口保证道:“放心,您就等着瞧好吧。”
与江家压抑的气氛不同,丁家如今却是喜气盈门,老丁的那两颗大门牙自从江德福进门开始就没收起来过。
既然结婚报告已经批了下来,就已经在葛美霞的身上打上了丁继群的印记,在部队中批准报告的效力甚至比结婚证还高上一些。
因此得到消息的葛美霞再不用担心外面的风言风语,一下午的时间都待在老丁的家中,愣是被她整治出来了八个菜。
还别说,这渔霸的女儿手艺还真不错,最起码比安杰要强上许多。
她带着四样回到了房间之中,餐厅按规矩留给了那对老战友。
此刻的丁继群已经脸红脖子粗,他端起酒杯,硬着舌头根说道:“老江,老丁我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你绝对是第一个。”
“从今天开始,我就送你四个字——义薄云天。”
“以后你老江指哪儿,我老丁就打到哪儿,但凡有一点儿差错,我就自己把脑袋扒拉下来给你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