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廷寒冰似的眼眸终于裂开了,看向远处眨了眨眼。
深深吸口气出声:“以后我不说了。”
听见这句话,陆沥明显一怔,他努力调整呼吸控制崩溃的情绪。但颤抖的鼻音还是出卖了他。
仿佛周仲廷再不出声,他可能就会像孩子一样哭出来。
陆沥红着眼讲:“你道歉。”
“……”
周仲廷真是给他脸了,气闷的回:“对不起。”
“好。”
他说好,便真原谅了。陆沥伸手紧紧的抱住。
“回去吧。”
周仲廷累了,一上车便睡着。
这个山旮旯的地方离都城还有四小时。陆沥开得很慢,并不想回去。
他们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这样挺好的。
接近冬天季节,绿花带的三色堇开得正艳。经过一个湿地公园,大片的三角梅和天竺葵,高低错落有致。
还有粉花酢浆草,紫叶酢浆草,很美。
“喂,起床赏花。”陆沥叫唤一声,后座的男人睡得沉没有被叫醒。
陆沥觉得挺可惜的,想和他一起欣赏美好的东西。可瞧见他眼底青色,便知道陆之焱那老东西这些天都在折磨他。
“老蛤蟆、”陆沥冷冷骂一句。
上高速前,他下车去服务区买两份快餐两瓶红牛。
走到门口瞧见煎饼果子,过去要了两份:
“都放一点辣。”
“好嘞。”
老板生意不怎么样,摊位很闲,来客人了才戴上手套干活。
不知是不是突然来生意太激动,还是太紧张,摊米浆都没摊好,人家都一圈过,他转了起码三圈。
最后面饼打上鸡蛋还糊了。
陆沥:“……”
眼睁睁看着一块煎饼翻面露出焦黑色。接着老板拿小铲子一切还散了。
老板还假装没事,非常淡定装进袋子:
“好了,一共二十。”
“……,”陆沥阴戾的眉眼微微弯下看了看:“重做。”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但冰冷的语气让人不容拒绝。
何况他那张冷白妖孽的脸,没人敢惹。
老板默默重做。
这一次比第一次手法熟练了点,但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次陆沥总算看出老板不是在敷衍,而是真的不熟练,就像新手出摊。
他打量打量这个男人。
一米八,身材精壮,戴口罩帽子。
看起来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就是他身上气质。
腰板儿挺正,即使包裹严实依旧能看出是个精神大伙子。
陆沥虽生在陆家,却生活在最底层,他可没见过一个风吹日晒的摊贩,这么激情饱满。
“好了,拿着。”
老板本人对这次重新做的煎饼很满意,讲话时声音不知觉拉高。
没有刻意隐瞒的声音,陆沥似乎猜到是谁。
接过煎饼付钱走人。
他转身时,有个极低的声音:
“陆琳没死。”
陆沥顿了顿面无表情走上车。
“起床先吃饭。”
周仲廷睁眼,上方俯下来张脸,在他迷糊间就亲了一口。
“饿了吧,吃了再睡。”
陆沥抽张湿巾帮他擦脸擦手,服侍得很到位。
不明白周仲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闷声不响的。
“要吃哪一份?”
“随便。”
“这份吧,肉多。”
周仲廷接过侧了侧身子,挨着车窗吃起来。
车窗玻璃倒映出来的脸,冷得很。
“陆琳没有死。”
周仲廷回头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
“那边煎饼老板偷偷说的,好像是扬哥。”
“程飞扬。”周仲廷眼神好,仅是看一眼便认出是谁。
“你被陆之焱带走后,扬哥接手调查陆琳的事。他的能力很强,说没死应该就是没死。
但为什么要偷摸出现告诉我,那就不知道原因了。”
陆沥之前不认识程飞扬,两人关系不至于他冒险来告诉自己消息吧。
而且他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出现?
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便是周仲廷。
周仲廷应该猜到怎么回事,什么都没说继续吃饭。
“你不告诉我怎么回事吗?”陆沥戳戳他后背:“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蚱蚂,不能搞分派。”
他的同伴周蚱蚂没回应。
“你和扬哥关系很好?”陆沥将饭盒放在一边,把他脸掰过来,很认真的问:“关系好吗?”
周仲廷嘴里还含着米饭,瞧他莫名其妙神经兮兮的样子有点气,打掉他手没好气回:
“这些天才认识。”
“前些天认识,人家便为你冒险?”
陆之焱势力在都城不是一般人敢招惹,而周仲廷和陆沥得罪了他,现在又是针锋相对的时候。
陆琳没死的事属于调查机密,加上周仲廷被停职,他们两人是没权利知晓的。
程飞扬作为调查主要人员,却冒着处分停职的危险来告诉他们。
周仲廷说才认识,鬼相信!
陆沥严重怀疑他在说谎,捉住他手臂问得很严肃:
“不许骗我。”
“没必要骗你,”周仲廷厌烦的瞥着他手:
“别发神经,人家帮你接受就是了。你多疑什么。”
“呵,要是别人我还无所谓,他就不行。程飞扬是基,莫名其妙对你好,谁知道他有什么坏心思。”
“?”周仲廷真是气无语,冷酷无情的甩下手臂:“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么龌龊。”
话一出,车内气氛渐渐不对。
搭在他手臂的手紧了紧:“你答应过我,不许讲我的。”
几小时前陆沥悲伤欲绝的模样,浮现了出来。
周仲廷心里有一点点懊悔。
奇怪,以前怎么说话刺他都行,现在好像说些过分的话竟会内疚。
周仲廷掀眼皮看下车玻璃,陆沥抿紧双唇盯住自己不放。
很执着也很努力控制要发疯。
狼狗要炸毛发疯了。
“对不起。”周仲廷终于回头看向想发疯,又努力保持冷静的狼狗:
“程飞扬另一伴叫车臣枫,我们两家人父辈是世交,他父母很早因公殉职,初中开始住我家,我和车臣枫关系不错。这次应该是他出面帮我。”
陆沥细细看着他眼里的认真。
这还是第一次认真的和自己说话,也是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怎么就这么美好呢。陆沥松开手改搂上他腰,轻轻的回应: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