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屋里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
没有回应。
苏建国皱了皱眉,往常这个时候,王秀兰应该正在厨房忙活晚饭,两个外孙会在院子里玩耍。
今天却异常安静。
他大步走向堂屋,刚推开门,就听见里屋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苏建国心头一紧,快步走进去,只见王秀兰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一块手帕,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怎么了这是?\"
苏建国放下行李,坐到妻子身边。
王秀兰抬起头,泪水又涌了出来。
\"当家的,明德...明德被纪委带走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已经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苏建国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是轻轻拍了拍妻子的后背。
\"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前天下午...冶金局来了人通知,说是纪委的人把明德从办公室带走了...\"
王秀兰抽泣着。
\"虽说明德有错,但,那再怎么说,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当家的,这可怎么办啊?\"
苏建国没有任何意外,这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李长海动作这么快。
\"别担心。\"
苏建国安慰道。
\"明德在冶金局工作,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明天我去打听打听。\"
王秀兰抓住丈夫的手。
\"当家的,你一定要想办法啊!明德虽然做错了事,可毕竟是咱们的儿子...\"
\"我知道。\"
苏建国轻轻掰开妻子的手指。
\"你先别急,我去给你倒杯水。\"
厨房里,苏建国慢条斯理地倒着热水。
心里想着。
李长海果然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按他的要求办了。
苏建国端着水杯回到房间,王秀兰的情绪已经稍微平静了些。
\"喝点水。\"
苏建国把杯子递给她。
\"我去看看玉芬和孩子们。\"
晚饭时分,院子里终于有了些生气。
苏玉芬做了几个简单的菜,大毛和二毛在饭桌旁打闹。
苏建国注意到小女儿苏玉珍一直低着头扒饭,眼神闪烁,似乎有什么心事。
\"玉珍。\"
苏建国直接开口问道。
\"我说让你去学门手艺,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玉珍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还...还在想。\"
她支支吾吾地回答,然后迅速低下头继续吃饭。
苏建国眯了眯眼睛,直觉告诉他小女儿有事瞒着他们。
但眼下他更关心的是李长海那边的动静。
晚饭后,苏建国坐在院子里抽烟。
突然,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四合院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微胖、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秘书模样的人。
苏建国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李长海竟然亲自登门了。
\"苏建国同志在家吗?\"
李长海站在院门外,声音洪亮中带着官腔。
苏建国掐灭烟头,慢悠悠地站起身。
\"李局长?稀客啊,请进。\"
李长海迈着方步走进院子,他先是环顾四周,最后落在苏建国身上。
\"冒昧打扰了。\"
李长海脸上堆着官方式的笑容。
\"我是冶金局的李长海,今天特地来慰问家属。\"
王秀兰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
\"这位就是苏夫人吧?\"
李长海热情地伸出手。
\"节哀顺变,节哀顺变啊!\"
王秀兰一脸茫然地看向丈夫,苏建国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李长海对秘书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递上一个鼓鼓的信封。
\"这是冶金局的一点心意,一千元慰问金。虽然苏明德同志犯了错误,但他在职期间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王秀兰的手颤抖着接过信封,眼泪又涌了出来。
\"李局长,我家明德他...\"
\"苏夫人请放心。\"
李长海打断。
\"我们冶金局是个有感情的单位,一定会秉公处理。苏明德的问题...我们会查清楚的。\"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苏建国,目光中带着警告和试探。
苏建国嘴角微微上扬,接过话茬。
\"李局长亲自登门,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明德年轻不懂事,还请您多关照。\"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彼此心照不宣。
李长海突然大笑起来,拍了拍苏建国的肩膀。
\"老苏啊,你养了个好儿子!虽然犯了点小错误,但本质是好的嘛!\"
苏建国也跟着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李局长过奖了。不知道明德现在情况如何?能否让我们见一面?\"
李长海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这个嘛...调查期间不方便见面。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他意有所指地加重了\"公道\"二字的语气。
王秀兰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只能不停地抹眼泪。
\"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李长海整了整领带,准备告辞。
临走前,他凑近苏建国,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苏建国,你要的我已经做到了。希望你说到做到。\"
苏建国面不改色,同样低声回应。
\"李局长放心,我这个人最讲信用。。.\"
看着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苏建国的眼神逐渐变冷。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王秀兰抓着丈夫的手臂。
\"当家的,李局长这是什么意思?明德到底犯了什么事?\"
苏建国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别担心,明天我去打听。你先去休息吧。\"
。。。
与此同时。
苏家屯后山的密林深处。
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那只逃跑的野猪王,此时正静静地潜伏在灌木丛中,破碎的头骨暴露在空气中。
透过那层透明的薄膜,可以看到它的大脑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它的身上,有着十多发子弹留下的弹孔,左肩处的弹孔已经化脓,黄绿色的脓液混合着血水不断渗出。
最骇人的是它残缺的獠牙,原本足以刺穿铁皮的左獠牙只剩下三分之二,断口处参差不齐,正是那天突围,撞击碎石推,硬生生给撞断的。
这只野猪王,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