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心点,若是城里乱起来我无暇顾你。”
“你别死掉就行。”我看鹤慈阮面不改色的抢走我最后一块桂花糕却丝毫没有察觉不妥,暗自生气,忍不住踢了一下桌角。
“怎么,担心我?”
“鹤兄的本事我信得过。”我只是难过母亲带给我的糕点就这样被他吃完,而他在想什么?
“这样叫没有女子样,换个称呼?”
“鹤……?”我想了想,没什么好称呼,抬眼看他:“你说吧。”
“我比你年长。”
“乱攀亲戚是诛九族的。”我提醒道:“我是侯爷。”
“假的也算?”想来鹤慈阮是想让我直接喊兄长的,他想了想道:“怀玉。”
“鹤怀玉?”
“怀玉。”
“哦,怀玉兄。”
“怀玉。”
“是是是,怀玉。”拗不过他,我无奈道:“怀玉,可以吗?”
“嗯。”鹤慈阮心情很好般点点头:“对了,泷千夜是你朋友吗?”
“什么?”我差点被鱼丸卡住嗓子:“谁?”
“他带了投名状,说祖上在大渊,还是你的朋友,来助我刺梁,现在跟着暗卫去布置了。”
“是,不过他本事一般,不必重用。”我强压住震惊,待鹤慈阮离开才长舒一口气。
这人到底偷听我们多少话,居然自己带着投名状找了鹤慈阮?
我搓搓脸看着碗里剩下的白粥,终于意识到昨夜不是做梦。
泷安堂的一众高手昨夜齐聚,想来是发药的时间到了,老堂主却变了卦,至于发病时间的长短,每个人体质不同,服毒的时间也不同,自然不一致。
只是这之间一直少一样人,那便是制毒并且不厌其烦的日复一日监督泷安堂上下服毒的朝廷派来的人。
母亲没安排那人与我碰面实在可疑,改日该问问泷千夜的。
整理好心情还要去看圣女之子发丧的热闹,这几日真是忙碌。
店小二昨日替我准备了斗篷和斗笠,他说今日街上能看到许多女子,但是还是要以斗笠示人。我跟着他走到店门口等仪式的车队,外面人刚聚齐竟不约而同的哭起来。
我在一旁听着,他们哭得那样真诚,心道这圣女于齐国真是不一般,也不知道仪仗队要多大气势。
忽的一声鸟鸣,不似寻常鹰隼,倒像是咆哮般震得人心慌。
街道上众人齐齐下跪,店小二知我是他国人,只教我低头别乱看。
我向后走几步退到一根杆子后,远处竟然是一只大鸟低飞,很像那日我遇险时叼走大蛇的鸟王。
“青鸟?”我嘟囔一声,那巨大的青鸟居然真的看向我:“不是梦?”
青鸟低鸣一声似在回应,但它并未停留,只是低飞过街,之后跟着八乘的四辆马车,而后是白玉棺椁,里面的人被花簇拥着,棺椁上刻着像是蛇的图腾,栩栩如生。
“誓死守国安,众卿可愿!”棺椁后还有一辆更高的马车,上面白衣的女子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两只手空空的垂在身侧,四周围了三十二个女子,站在平稳行驶的马车上,平视前方。
她们不像出丧,倒像是出征。
身边附和的呼唤声与女子的声音交杂,她的声音似乎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若战事来临,你我皆为勇士。”女子的声音渐远,周遭声浪起伏,我则隐于人后,悄悄跟上车队。
仪仗队一路向北又拐了不知几个弯,我挑着小路跟,但还是有些招摇,索性先回客栈等鹤慈阮的消息。
鹤慈阮比我回的要早,准确来说事都是别人在做,他只是要复命而已。
“解决了?”
“嗯,梁国来道歉的人已经被坑杀了。”鹤慈阮道:“听你的吩咐,没把陷害梁人的东西留在客栈,但是。”
“嗯?”
“我可违背了朝廷的意思。”鹤慈阮的意思是,母亲和圣上准备迎战的同时依旧打算祸水东引,梁人与齐国关系越差越好,圣女之子死于谁手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看齐国的选择。
这样明晃晃的暗杀,圣女又怎么可能不怀疑大渊呢?
“这个时候嫁祸反而画蛇添足,搞不好直接把我们葬送在这儿,泷千夜呢?”我看向鹤慈阮:“怎么没随你回来?”
“不是你吩咐的事吗?”
“哦,我忘了。”我下意识替泷千夜打掩护。
“不是,我记错了,是我安排他善后,我先回来见你了。”鹤慈阮轻笑:“忽然多一位同伴,怀玉不能问问姑娘么?”
“当然。”我早就想好了措辞:“泷安堂是母亲留给我的后手,之前我研究药你也看到了,就是给他们的,他们现在听我的,不正常吗?”
“泷安堂一向听令行事,泷千夜这位朋友,很主动啊。”
“是啊,热心肠的人,真好。”我微笑以对,鹤慈阮却像生气了一样转身背对我作势要上楼却迟迟不走。
“还有事?”
“你今日还未叫我。”
“怀玉?”我想了想,喊了一声:“怀玉。”
鹤慈阮显然心情好了很多,小跑着上了台阶,独我守着空空的客栈发呆。
这个时间所有人都要去朝圣,客栈里只有我俩,鹤慈阮上了楼,我在思考怎么填饱肚子时,外面又传来青鸟的声音。
我走出屋,便看到硕大的鸟儿在低空盘旋,它这次没有在街上飞,而是在我们落榻的客栈上空迟迟不肯走。
“发生什么了?”我第一反应是上楼从窗外看,鹤慈阮则跑下来喊我快走:“发什么了!”
“一群人在追那只大鸟,再不走被围住了。”
这样的热闹我是爱看的,可被齐国人抓住便不好玩了。鹤慈阮手里提了我和他的包裹,其他东西今早已经搬到了车上,我们本也打算刺梁后换个地方,但没想到这么仓促。
“留了活口。”鹤慈阮拉着我在地上跑,这样并不快,但此时用轻功才更容易被发现。
“什么?”
鹤慈阮不再说话,一路上他只说了这一句。
但两个人怎么可能跑得过后面带着马追来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