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骨头很硬,我是说你岁数大了。”我翻箱倒柜的找伤药,不忘记评价几句:“即使勤勉练习,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还是抱好独孤凌雪的大腿比较好。”
“你呢?”鹤怀安问道:“不打算陪着我了?”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后路。”我将能找到的药都翻出来,一一摆在他面前:“虽说有药止痛,但易骨术总是对身体不好的。”
“多谢。”鹤怀安也不客气,接过就吞下一瓶,他额上冷汗密密麻麻的,几滴结在一起跌落,倒像是暑天被热得受不了一样,头发也湿漉漉的。
“还是歇歇吧。”我出手帮鹤怀安泄力,两下帮他把骨头归位:“怪我个子小,难为你了。”
“无妨。”鹤怀安擦擦汗,深吸几口气,像是刚缓过来一样抬头看我:“你昨夜为何一夜未归?”
“去寻了些秘密武器。”我这话可不是骗人的,苏慕白于我们而言,的确是取胜的法宝。
“哦?”鹤怀安面露狐疑:“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若不是鬼点子多,你猜为什么圣女府这么快相邀?”我不服气道:“秦柝一直没来信,说明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鹤怀安,你别不服气。”
“是你不服吧。”鹤怀安轻点我额头一下,低头收起药瓶:“去休整一下,晌午陪我去趟集市。”
“买什么?”
“是秦柝要见你。”鹤怀安轻松道:“应该是好消息。”
“希望吧。”我点点头:“你躺下休息会儿。”
“好。”
晌午的太阳终于有暖和的意味,齐国这几日总是阴天,前两天山上还下过薄雪,听人说再过一个月就是雨季,我和鹤怀安只能感慨天公的无常。
独孤凌雪听说我们去见秦柝一改常态,直说自己要鼓捣的药材还没忙完,不肯随我们下山。
鹤怀安长舒一口气,看起来他这几日被独孤凌雪烦得够呛。
“怎么,美人作陪你却不开心了?”我看向鹤怀安,这厮骑着马居然哼起了小调:“多好的姑娘啊?”
“你还真想娶回家不成?”
“那倒是无福消受。”我摆摆手,晌午的清风实在舒服,我二人都不想快些走,索性走马观花般在荒山间游荡。
“我可真是上了你的贼船啊。”鹤怀安忽然感慨:“不敢想我的仕途,有一日会走到今天。”
“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提点道:“适可而止。”
“自然。”鹤怀安朗声道:“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要什么?”
“要一个太平。”鹤怀安沉声:“我母亲和娴美人都是死在乱军手里,若是苏晏想挑起战争,我与他也只能反目了。”
“其实在我游说你之前,你早就想和他分开了吧?”自打在翩江山看到梁国人之后,我就怀疑是有人在沟通敌我,蓄意搞点乱事。
之前苏晏是打算在大渊做手脚,总是对苏慕白下黑手,不成想把自己捅到了明面上,只好又在齐国做文章。
“不错,此行看似是应战,实则是苏晏提前安排的局。”
“圣女家的事,还有边外那些偶尔骚扰人的流民,是你们安排的?”
“不错。”鹤怀安感慨道:“我对你说了实话,该你了。”
“我的确是误打误撞被流放,而后算是想将功补过吧,来了这里。”我解释道:“那之前我不知道苏晏的存在,更想不到这个家伙不到两月居然坐到了皇储的位子。”
“我是问你昨夜在哪?”
“这就是你管得太宽了。”我回敬道:“记住你的身份。”
鹤怀安倒也不气恼,只是闲聊一般与我交流。
“宫里人一直知道苏晏的存在。”鹤怀安淡然道:“其实于情于理这太子的位置都该是他的,可左等右等,总等不到罢黜的日子。”
“所以才不停的刺杀苏慕白,失败了又怂恿战事,上一次渊梁之争内忧外乱,故而大渊皇帝惧怕像上次一般的状况,将苏慕白废掉又立了苏晏,才算把内廷之事草草了结。”我续上鹤怀安的话道:“毕竟前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覆灭的,陛下自然不想重蹈覆辙。”
“不错。”鹤怀安眼里满是欣赏:“你不肯随我们才算可惜。”
“你若做得好,我们另立门户也不意外。”我扭身答道:“我昨日收到了确切的消息,苏慕白不是皇家之子,我是。”
“你原本是没有机会的,但若是,我替代了你。”
“你如果想好了,我今天写信回告母亲。”我向鹤怀安解释道:“虽然齐国在泷安堂里的探子知我底细,但只是堂内乱斗导致的,大渊没几个人知情,待你随我回去难免有人验身。”
“怎么?”鹤怀安无奈道:“你还怕验身出什么问题?”
我不吱声,只是上下打量着鹤怀安,这人的确高大一些,而且模样和我相差许多。
“你的脸是圆一些,不过独孤凌雪有在找永久换脸的法子。”
“永久?”我诧异:“你们两个这几日背着我研究什么呢?”
“研究一个没人看得出我换脸的法子。”鹤怀安轻笑:“你这脸上,怎么看起来还挺难过的。”
“真到那一步再说吧,换脸是件大事。”我示意他别再说下去:“若是成了,日后想换回来也很麻烦。”
“放心,就冲你眼下担心我,日后即使换脸我也不会杀你灭口。”
“哦。”我虽然很想狂妄的放话,但是天知道哪一天他真的想对我下手时,是否有人护我:“多谢不杀之恩。”
“你今日和前几日的确不同了。”
“没办法,可能很久需要你照料,自然要老实点。”我耸耸肩:“大渊那边既然肯把话说开,自然是打算与我两清的。”
“那你为何还把计划透露出去?”
“因为家中不论是谁,都不希望皇储是苏晏。”
“为何?”
“手段下作,不顾大局,随心所欲又手足相残。”我看向前方,正赶上一条岔路,我们下山,而另一条路通往山林更深处:“哪一点都不是掌握天下的人该做的。”
“的确。”显然我的话说进了鹤怀安的心里,他自然有相同的打算,不然怎么会这样轻易被我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