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怀安看到我像是见了救星,眼神里全是无奈和委屈。
“劳烦了。”我朝着独孤凌雪点点头:“一起回吧。”
“我还想再买点东西,晚些回去。”独孤凌雪扯扯鹤怀安的袖子:“你陪我。”
“去吧。”我示意道:“保护好她。”
鹤怀安眼底希望的小火苗就这样啪嗒一下熄灭了,之前大马金刀往桌前一坐的霸王气势全无,跟着独孤凌雪,倒是有点侍卫的模样。
“告辞!”独孤凌雪一袭红衣似风中红叶般凌冽,我将手下牵着的最乖顺的高马赠与她,她喜笑颜开:“多谢!”
这姑娘离了秦柝倒是不再闹着嫁我了,种种行事也有了成年人的架子,显然是在秦柝那里装小孩,胸中还是有些城府的。
回山等信的几天里,我闲来无事带着泷安堂的几个人在后山琢磨种点什么,鹤怀安见状吐槽我是忘不掉山寨里穷酸寨主的老本行。
我则以为能靠自己养活自己是件很不错的事,独孤凌雪对此也很支持,只是她那一手辣手摧花,移来的瓜苗没一株存活,被我严令勒止进入我的菜园子。
我挑了几个手巧的女子帮忙灌溉,顺带把大渊的播种技术尝试教于他们,只是我的本事不过花拳绣腿,更多的要靠这些人自己钻研。
一个午后,泷千夜乘马而归,看起来疲惫极了,我本心想让他先去休息,但泷抚远和一众人显然有自己的话要说,我示意他先去处理泷安堂的事,转身回屋替泷抚远写下保全信,装在个绣着兰花的锦囊里。
这锦囊仿的是齐五哥在大渊常用的物件,我在里面装了自己的举荐信和保全泷安堂几位弟兄的保全信,请齐五哥在他们犯错时多多谅解,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
泷千夜回来时刚要开口,我便告知他,让泷抚远一行人离开是我的意思,我将锦囊给他,要他一定转交。
“姑娘真是妙人。”泷千夜看出我想慢慢解散泷安堂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欣喜道:“正愁不知道怎么安顿这群人,只是。”
“如何?”
“只是泷安堂于姑娘而言到底是个帮衬,后面日子还长,姑娘想好了?”
“嗯。”我点点头,泷千夜既然能活着从母亲那里回来,自然已是被认可的自己人,索性我将近日遭遇告知:“齐国内部眼下自顾不暇,我与鬼市元君又达成了交易,比从前有把握的多,没必要再让大渊欠你们泷安堂太多。”
“我答应过公主要守着姑娘,还请姑娘别赶我走。”
泷千夜说着就要行礼,我扶着他,面上带笑。
“自然,我身边还真少不了你。”我对他讲:“一路辛苦,不妨先去休息。”
“是。”泷千夜恭敬着双手献上一个木匣子:“锦盒是顾府的密信,告辞。”
“去吧。”
我接过红色木匣,目送泷千夜离开。
母亲准备的木盒是一种用纯木头锁死的盒子,拆一次就会作废,而拆开的办法是暴力的用剑劈开,因而算是保险的。
自然,若是传信人不讲武德自然也能打开,主要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趁鹤怀安被独孤凌雪缠着在外面做事,我躲回屋里,转手用剑撬开盒子。
先是一封信入眼,母亲这次洋洋洒洒的写了许多,我索性坐下细读。
卿卷吾儿亲启:
展信佳,此行多磨难,吾儿幸不辱命,如今频频回信,母亦知吾儿辛苦,但有些话,必须要让吾儿知晓,也好自作定夺。
无论如何,吾是汝母,此不变,天地为证。
我在纸上看到母亲的泪痕,我知道,也许是这几日让我烦恼的身世一世,终于要有结果了。
母亲在信中说,她是在我离开之后才在父亲嘴里了解到,与她同时生子的圣女,在诞下一女后假死逃出大渊,下落不明。
而父亲为保其女,将自己的孩子与之调换,因而我成了母亲的孩子,苏慕白入了宫。
圣女是在宫外产子,因而父亲伙同苏慕白的乳母谎报了苏慕白的生辰,足足晚报了半年之久,而母亲则是单纯想让顾府有个侯爷继承,才私自将我装成男子。
父亲自然一早就知道我是女子的,甚至在我三四岁的时候出于对我的抱歉还想把我养在田言将军家中,以女子的身份。
当然,后来因为家族里的人逼着母亲二胎,父亲舍不得母亲遭罪,还是把我接了回去。
比起苦母亲,他还是更愿意苦我这个没什么血亲的女儿。
是了,我与母亲一家没什么关系。
圣女之所以假死遁逃,是因为,我的生父是前朝的某位,具体是谁我不清楚,只知道圣女这个前朝公主早先时候也生个孩子,圣上说是不介意,不过是觊觎她手中的权力。
难为母亲居然忍着揍我爹的冲动先一步写信于我,她在信中讲,现在是有人抓到苏慕白身上没有圣女家里那奇怪的血缘的把柄,如今看他被软禁,母亲亦是心急。
但心急也不能太急,母亲在信里委婉表示,自己又有孕了。
母亲说,我既可以选择去圣女府里认亲,也可以仗着大渊没几个人知道圣女之子生父不是大渊皇帝为由当一个大渊公主。
母亲变姑母吗?
我在心里无奈道,宫里那位连新皇储都仓皇立下了,对我又怎么可能不起疑?
只是那缺德父亲,嘴巴可真严。
早在我来到齐国时我就在怀疑,父亲究竟心要多大,才能让我是女子这个连齐国细作都知道的消息钻不进他的耳朵,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是父亲的安排。
母亲在信中写道父亲对我十分抱歉,原话是顾清风那个王八蛋不知自省,已经被她罚在别院住了半月。
母亲讲,自己于私是希望把我带回,后面的事于我们这些小辈而言会很艰难,她希望把我们保护起来,而信中所提之事,又是我该知道的。
我能感觉到母亲的挣扎,她并不希望告知我这些,只是她觉得,我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