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青年笑罢,又正色说道:“那罗临如今在县学权势不小,保不齐会想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来对付你,赵兄你可得多留个心眼,小心为上。”
言罢,他又长叹一声,满脸愤慨道:“昨日我表妹夫的姐姐去罗家书斋买木雕,那木雕雕工粗糙至极,还有好些黑点瑕疵,她便要求退货退款。
当时罗临就在一旁,可他不仅不给人退钱,还恶狠狠地揍了人家一顿。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几个儒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茫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赵策可没耐心陪他玩猜谜游戏,径直问道:“后来究竟如何了?”
圆脸青年哭笑不得,无奈道:“赵兄,你好歹配合一下,猜上一猜嘛,直接公布答案多没意思呀!”
赵策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青年原本还想再吊一下期待感,但又担心赵策生气,只好如实说道:“后来罗临把人家给打了一顿,还勒索了五十两!五十两啊!屁眼真黑!”
几个儒生听闻此事,顿时义愤填膺,纷纷拍案而起。
“这罗临也太无法无天了,又打人又勒索,真当这天下没人能治得了他不成?”
“就是,他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就没人能管管他吗?”
圆脸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满脸苦涩道:“王法?如今县太爷都与罗家结了亲,谁还敢去触这个霉头?那姐们去衙门告状,非但没讨回公道,反而又挨了一顿打,这下谁还敢再去告状?”
闻听此言,儒生更是气愤,有心想教训罗临这个渣滓,为民出气,却又有些顾忌。
别到时候没教训成罗临,反而惹恼了县太爷,把自己给搭了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没有裴家那么有钱,没法用银子摆平衙门,也没有功名在身,家中还有年迈的双亲……
赵策缓声道:“硬碰硬行不通,那就换个方法。”
此言一出,几人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凑近赵策,满脸期待地问道:“赵兄有何高见?”
“高见算不上,只是有一点粗浅的想法而已。”
赵策淡淡一笑,“先确定他们是不是要在隔壁县开铺子,如果是,就提前把他们售卖盗版劣质木雕、欺压百姓、勒索钱财等等事情公之于众。”
圆脸青年听后,立即竖起大拇指,赞道:“对对,赵兄此计甚好!如此一来,他们定会遭千夫所指,而且还能灭一灭罗家的威风,真是一举好多得啊!!”
其他儒生也纷纷点头称是。
他们虽然没有被罗临毒打坑害过,但都在书斋买过东西,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事实证明。
赵策猜的没错,周掌柜的确去邻县,又开了个书斋,重新出售话本,木雕也一同发售。
他让新买的仆妇冯氏,去邻县一趟,请几个游手好闲的泼皮,在县里传扬书斋的那些强盗行径,每人每天给一百个铜钱,持续请五天。
那些泼皮本来还不信,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好事,冯氏没说话,只是每个人发了五十个铜板作为定金,傍晚时分再结清尾款。
泼皮收了钱,自然卖力地四处宣传。
一开始生意惨淡,周掌柜也没放在心上,新店嘛,口碑还没积累起来,等后面时间长了,生意自然就会好起来。
但发现门口时常聚集着一群百姓,对着店里指指点点,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盗版”“欺压百姓”之类的话时,他瞬间就淡定不起来了。
他赶紧拉住一个路过的行人,陪着笑脸问道:“这位兄台,不知小店是何处得罪了大家,为什么大家对我们如此不满?”
那人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还装糊涂呢?你们书斋在桃县干的那些事什么卖盗版劣质木雕、欺压百姓、勒索钱财的黑心事早就传开了,谁还敢来你们这儿买东西啊!”
周掌柜听后,这才明白,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故意坏他生意。
不然那些事怎么可能传得这么远?
他立刻装出一副被人污蔑、万分委屈的模样,急切地解释道:“这绝对是谣传啊!我们书斋向来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怎么会干出那种缺德事呢?
定是有人眼红我们生意好,故意编造这些谎言来败坏我们的名声,您可千万不能轻信啊!”
那人冷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要是你们真没干过这些缺德事,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有谁吃饱了撑的,平白无故地跑来污蔑你们?”
说罢,那人就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用力拍了拍被周掌柜碰过的袖子,然后快步离开了。
周掌柜气的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虽然先前少东家教训过一些嫌木雕雕的不好,要退钱的客人,但那都是些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他们肯定不可能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散播消息。
唯一有可能这么做的,就是赵策了。
他返回铺子里,让伙计把铺子照顾好,就乘坐马车返回了桃县,把这事告诉了罗临。
……
县署后院。
一位身材丰腴、面容娇俏可爱的少女,慵懒地卧于美人榻上。
她云鬓轻散,几缕青丝垂落在白皙的脖颈旁,素手轻轻搁在雕花的扶手上。
此女便是县太爷薛英新纳的妾室,罗临的妹子,罗文儿。
在大炎,外任官员不得携带家属赴任,这院子里仅住着几位妾室。
平日里,她们无需晨起向正房请安,彼此互不打扰,日子倒也过得自在逍遥。
两名丫鬟半跪在榻侧,手持竹片,蘸着嫣红的花泥,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的指甲上。
这花泥乃是用红凤仙花加明矾捣碎而成,是纯天然的指甲油,带着淡淡的花香。
罗文儿闭上眼浅寐,正半梦半醒的时候,忽听下人来报:“文姨娘,罗临罗公子来了。”
她缓缓睁开眼,下意识地准备起身。
一名丫鬟来不及反应,不小心将花泥沾在了她白嫩的手指上。
她吓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扯着衣角,慌乱地清理她手指上沾染的花泥,声音颤抖地求饶:“奴婢知错,求姨娘饶命!!”
罗文儿冷冷瞥了一眼,满脸嫌恶地说道:“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下去领十棍子。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