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景棠握着手机,静默地站在原地。
眉眼间情绪很淡。
露台风大,吹乱了头发。她抬手拨开,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她打的是霍云深的私人号码。
他的私人手机,以前甚至都不会让她这个名正言顺的霍太太碰。可作为秘书的林心姿,不仅能光明正大地拿着,还能随意接听他的电话。
霍云深对林心姿的偏爱,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宋景棠讽刺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她在怀疑,这样一个男人,连她都不在乎,真的会有良心替她去尽孝吗?
“景棠姐?”林心姿又叫了一声。
宋景棠面无表情地道:“霍云深在哪儿?让他听电话。”
林心姿很是为难,“景棠姐,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酒量差,霍总他中午帮我挡了几杯酒,现在胃难受着呢。霍总就让我在旁边的酒店开了房休息……”
“……”
宋景棠握住手机的手用力捏紧了
她想起自己嫁给霍云深那年,是他在云天集团最难的时候。
除了做研发,下了班,她就陪着霍云深到处去谈合作,拉投资。
当时大部分甲方,都是冲着她天才的头衔来的。
饭桌上一杯又一杯酒递过来,宋景棠当时酒量并不好。她推脱说想以茶代酒,可他们不同意。
她无助地望向霍云深,期待着他能帮她。
可霍云深好像全然没看出来她眼里的为难无助,他甚至来劝酒:‘棠棠,就喝两杯吧。别扫兴。’
因为他一句‘别扫兴’,那晚,宋景棠被灌了三瓶,胃里翻江倒海,从包间出来就直接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可等她收拾好,脚步发飘地从卫生间出来,却没有看见霍云深的人影。
服务员说:‘霍太太,霍总刚刚接了个电话,说有事就先走了。让我们帮您叫车。’
后来,她独自坐在计程车里,难受得头昏脑涨时,忍不住给霍云深发消息,说难受,想让他回来陪陪自己。
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收到他的回复。
霍云深:【棠棠,你还好吗?昨晚周楚暮生日,一进门就把我们所有人手机都收走了。】
而她只是纵容宠溺地问他:【玩得开心吗?】
现在想来,每次她最需要霍云深的时候,他永远是缺席的。
他总有理由,总有借口。
他总是无辜……
宋景棠缓缓垂下眼,露台的风,不知为何寒凉刺骨。
林心姿给霍云深当了五年秘书,居然还需要霍云深挡酒。显然这五年,他把她放在身边保护照顾得很好……
“景棠姐?”
林心姿的声音,娇甜得令她作呕。
宋景棠直接挂了电话。
醒来后不曾发作的胃病又犯了,她抬手压住绞痛的胃,缓缓蹲在地上,一张瘦削苍白的脸,疼得皱成一团……
另一边,酒店套房里,
林心姿正坐在沙发上,细长的双腿交叠,高跟鞋挂在脚尖上晃荡。
她扫了眼被宋景棠挂断的通话,不屑冷笑。
下一秒,身后洗手间的门打开,刚吐过的霍云深走出来。
林心姿回头立刻换了副关切的神色。
“云深,你怎么样了?”
霍云深胸前的领带被扯歪了,他拖着步子走出来,脸色并不好看,还难受着。
中午的饭局除了范行长还来了两位政府部门的一把手,霍云深陪着多喝了几杯。
他酒量一般,高浓度的酒烧了胃,一下饭桌就不行了,被林心姿直接带到了旁边的酒店开个房休息。
霍云深高大的身影倒在床上,半闭着眼,没说话。
林心姿立刻拿来热毛巾,体贴地给他擦脸。
她一条腿压在床上,上半身朝霍云深弯腰凑过去,细软得跟缎子似的长发柔软地轻拂着他的脸,
有点痒。
霍云深侧了侧头,掀开眼皮,旁边正好是玻璃镜,清晰地照出林心姿的身影
她今天穿着丝绸衬衣搭配包臀裙,此刻屈膝塌腰的半跪姿态,身段折得弧度都诱人。
霍云深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别开眼,顺手拿走了林心姿手里的毛巾。
“我自己来吧。”
林心姿跪坐在他身旁,满眼心疼。
“云深,都怪我酒量差,不然我还能替你挡几杯。”
霍云深撑起眼皮看她,声音有点哑:“这怎么能怪你呢?女孩子在外面,本来就要少喝点酒。”
说完这句话,霍云深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宋景棠。
刚吐完,酒气再度漫上来,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霍云深混沌疲倦地闭上眼。
其实他不能喝酒,是被宋景棠惯出来的。
早些年,他刚进云天集团,还没站稳脚跟,最需要喝酒的时候,有宋景棠在身边。
递过来多少杯,她就替他挡掉多少杯。
其实宋景棠一开始也不会喝酒,二十岁的小姑娘,胆子再大,面对怼到面前的酒杯和一桌子男人,眼里也曾有怯的。
……她向他求助过吗?
霍云深费力去想,可脑袋被酒精融成了渣,一片混沌。
他记不清了。
但他想应该是没有的。
他的棠棠,什么都能为他扛下来。
她连眉头都舍不得让他皱一下,怎么会舍得让他为难呢?
再后来,他忘了是哪一夜的酒局饭桌。
宋景棠小小一个,挡在他面前,举起酒杯,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闪着碎光。
她声音清脆,掷地有声:‘说好了啊,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灌我先生酒!”
……
太久了,久到泛黄的记忆突然涌上来。
霍云深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有点后悔。
早知道今天应该带宋景棠来的,她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