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棠这一下摔得不轻,她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
胳膊青了一块,比较严重的是左脚扭了一下。
她试着起身走了几步,脚踝处隐隐作疼,看来得施针化淤才行了。
刘嫂在旁边装模作样地问:“太太,要不要找家庭医生来看看啊?”
她自己就是医生,宋景棠正要开口拒绝,门铃声突然响了。
刘嫂去开门,看清门口的人,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孙医生?你怎么来了?”
按门铃的正是提着医药箱,戴着黑框眼镜的家庭医生孙医生——孙言一。
刘嫂纳闷了,她也没联系啊。
孙医生扶了下眼镜,淡定地道:“我是接到了辰辰的消息,说家里的女主人摔伤了,让我过来看看。”
宋景棠听得清清楚楚。
她低头笑了起来,忽然觉得这一摔也没那么疼了。
孙医生背着医药箱走进来了,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宋景棠此时穿着家居服,披着头发,因为半低着头,长发挡住了脸。
孙医生没看清她的面孔,宋景棠和林心姿身形差不多,又都是黑发,他下意识地就把她当成了林心姿。
“林小姐,你摔哪儿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稔地兀自放下医药箱,“对了,霍先生不在家吗?怎么是辰辰给我发的消息?”
“……”宋景棠搭在沙发上的手,慢慢蜷缩收紧了,指甲刺进肉里,明晰地疼。她开口,语气冷静,“孙医生是吗?”
刚放下医药箱,背对着宋景棠的孙言一听见身后传来的陌生女人的声音,当时愣了一下,回头才看见,沙发上坐着的女主人压根不是他以为的林心姿。
而是个异常苍白漂亮的女人,气质很特别,温和又清冷,只是两眼无神,像个盲人。
宋景棠听声辨位地递上手,平静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宋景棠。霍云深的妻子。”
孙言一:“……”
他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是知道霍云深结了婚有太太的,他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霍云深和宋景棠的婚纱照还挂在客厅里。
当时的孙言一还被照片里的新娘惊艳了一把。
除了美貌,真正令孙言一印象深刻的是她凝视着霍云深的眼神。
之前孙言一看书上说什么满眼爱意柔情,总觉得夸张,可看见照片里的宋景棠,他才算明白什么叫满腔爱意盛于眼底,过满而溢……
女人一袭婚纱,美得那样耀眼,能吸引全世界的目光,可她眼里,却只有身旁的霍云深。
孙言一默默记住了新娘的名字——宋景棠。
也知道她因为难产成了植物人,当时孙言一还挺为她唏嘘的。
光看婚纱照,他都能感受到宋景棠对婚姻生活的憧憬,可惜了。
第二次登门,是欢欢发烧。孙言一走进客厅就发现婚纱照已经被摘下来,穿着家居服接待他的,是林心姿。
后来,几乎每次辰辰或者欢欢生病,包括霍云深有什么不舒服,他上门诊治,永远能看见林心姿的身影。
霍云深介绍过,说她是秘书林小姐。
可谁家正经秘书能穿着真丝睡衣,从老板家出来?
不过霍云深也算他的老板,孙言一自然不会对老板的私生活多说什么。久而久之,也就接受了林心姿是这个家里不公开的女主人。
只是他没想到,时隔五年,宋景棠居然醒了!
孙言一陷在震惊里,过了好几秒才回神,他赶忙握了一下宋景棠的手,这才注意到,她好瘦。
从睡衣袖口里伸出来的那一截手臂,几乎只剩下皮包骨。
“霍太太,不好意思啊。”孙言一笨拙地道歉,“我刚刚…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景棠倒是没想让他难堪。
出轨的是霍云深,她为难一个无辜的打工人做什么?
“没关系,我理解。我昏迷期间,林秘书帮着云深照顾两个孩子,出入这个家的次数很多。你误会了,也很正常。”她神色恬淡平静。
孙言一无言以对:“……”
这霍太太真是个标准的恋爱脑傻白甜啊。
林心姿可不止是照顾两个孩子那么简单……
但孙言一当然是不敢说的。
一是为了自己的饭碗;二来,他是看见林心姿穿着睡衣进出霍云深的卧室,可他没看见两人真的上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孙言一将话题拉到了自己的专业范围。
“霍太太,您是哪里摔伤了?”
“胳膊擦伤了,左脚脚踝好像扭到了。”宋景棠提醒,“对了孙医生,我眼睛暂时还看不见,麻烦你帮我上药了。”
“好的。”
二十分钟后,孙言一合上了医药箱。宋景棠腿上扭伤的地方已经敷了药,简单包扎了一下。
“霍太太,您这两天就尽量少走路,很快就会恢复的。”他想了想,叮嘱道,“还有就是,您营养不良的情况很严重,需要好好调理,切记少忧心。”
“谢谢你了孙医生。”宋景棠微笑应着。
孙言一看着她虚弱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起身告辞:“那我就先走了。”
“慢走。”
孙言一走出别墅,回到车上,他没有立刻开车,考虑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给霍云深去了个电话,至少跟他这个做丈夫的,说一下霍太太的情况。
铃响了两声,那边接起。
传来的,却不是霍云深的声音。
“喂,孙医生。”
听到林心姿的声音,孙言一沉默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林心姿有些意外,“你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找霍总有事吗?他去帮我取药了。”
孙言一:“……”
自己老婆在家摔伤了不管,他反倒亲自在医院陪秘书,甚至贴心地帮秘书取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