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兔:[我记得当时给鲸鲨本来定的是水底怪物,给他安排了很多潜伏在水底把人猛然拖下去,再由他身边的蛇上去把人缠窒息咬死的情节,但这么试了试觉得鲸鲨这个人没有那种“妖怪感”,就放弃了。]
野兔:[蛇想要那种前一秒还是美丽纯洁的面孔,下一瞬间就化身臊腥怪兽张着獠牙伸缩着头要吃人的感觉,有点鬼片的路子。但鲸鲨演不出来,首领蛇觉得这个角色给他确实是太困难了,可其他人又演不了,只能很心痛地删掉了。]
野兔:[后来就给他定了一个在水中闭着眼蜷着身子缓慢漂浮,就这样沉静地被迅猛游来的鱼一口咬掉脑袋上的一块肉,或者身体上的什么地方;被我们挨个愉快地卸掉了肢体也浑然不觉,依然睡在那里的形象。]
野兔:[是几个人商量出来给首领蛇讲的想法,首领蛇显然心里还对他想的那个形象恋恋不忘,但也只能勉强换成这个了。]
野兔:[海蜇的后天本领是能将水发挥出水刀的攻击力。后来又慢慢发现能让水刀发出白光,使人短暂失明。]
野兔:[我们的本领也会有些变化,豚鹿的先天本领是控制绳子,最开始能绑住人或者勒死人,很快他发现自己能让绳子爆炸了。]
野兔:[他的后天本领发现得很晚。因为他的后遗症是身体缺水,本来每天要喝的水就比我们多,情绪一不好更是一打一打地往身体里灌,他对水的渴望让他忽视了自己的本领。]
野兔:[他的第一个后天本领是能感受到水源。瓶装的或者湖里的海里的水、水龙头里的水,只要是水他就能感觉到方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太想喝水了,所以总能很快地找到,没想到这就是他的本领。]
野兔:[第二个后天本领是在水里受到的阻力比一般人小很多。这是零七年那会儿在地下二层训练室修了个小泳池,让我们能练练水里的动作,才发现了他有这个本领。]
野兔:[给海蜇当时定的是他会无预兆地做很多事情。他身上一直有种很冷的感觉,不止是我们觉得,蛇和蛙也那么觉得,海蜇就是让人一见到就觉得好冷。]
野兔:[他会在场馆的座位之间跳来跳去,握着房顶的丝带晃到某个观众眼前,然后突然让什么地方的一盏照明灯破掉,或者让观众手边用于互动的玻璃杯碎掉。]
野兔:[也会让他吓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用次声波让我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或者碎掉关着我的一个玻璃罩——我是真的不知道,就是即兴的,他也不会给我眼神暗示。]
野兔:[……也有可能是那一年让他给我吓的,搞得我现在很害怕声响了吧。]
野兔:[绿蜥的先天本领是通过手指接触,把自己的毒素传进水果里。]
野兔:[他当时一醒来去找水果了,在办公室拿了一颗梨。但是蛇和蛙不知道他对梨做了什么,所以干脆让海蜇吃了,吃了以后的反应就是头脑发晕,浑身发红,犯恶心,觉得血管在膨胀。]
野兔:[我们当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反应,后来知道其实就和服了酒精差不多。]
野兔:[绿蜥能控制毒素剂量,可以让人晕得爬不起来,也可以让人直接趴着吐。]
野兔:[蛇和蛙都觉得绿蜥身上有种邪恶的感觉——我们也一直这么认为。所以首领蛇希望绿蜥演一个能让水果种子在别人身体里孕育、生长的角色。水果成熟以后会迫切地从人身体里出来,或许会让那个人活不下来。]
野兔:[现在我们没有每个人明确的严苛的舞台形象了,但还会沿用以前的一些内容,绿蜥到现在也会去剖别人的肚子。]
野兔:[红鴷的第二个后天本领是可以将体重变轻,他最轻能站立在嫩枝条上,并且枝条一点都不会晃动。]
野兔:[因为他的第一个后天本领是绝缘,首领蛇给他想了一个坐在放满水的透明玻璃缸里,浑身被漏着电的电线缠着,嘴里也全咬着电线的形象。但实际试了以后发现并不好看,红鴷不知道为什么,绿蜥告诉他了观众看着的效果和他自己的感觉就是会有出入。]
野兔:[绿蜥其实早就对舞台和画面有追求了,但那时我们哪插得上话,蛇说什么就是什么。]
野兔:[于是把这个想法放弃了,给他换成了踩在薄冰上,薄冰下面有时是鳄鱼,有时是漏电的电线,他会控制着自己的体重,时而假装要掉下去,时而把冰面踩出一个小洞,然后慢慢往出爬,这样在紧张的时刻被鳄鱼一口拽下去。]
野兔:[本来这样如果鲸鲨能演以前那个形象,就可以让鲸鲨躺在水底拉他。]
野兔:[当时为了给他做那个放鳄鱼的设施也费了蛇和蛙不少精力,好在黑雀终于派上用场了。]
野兔:[我和黑雀的本领都没用,但我有猫耳,观众都是冲着我的猫耳来的,都想摸摸看是什么感觉。他的先天本领就是可以和动物对话,后天本领是可以把水变成任意形状的冰,冰并不具备攻击效果。]
野兔:[所以我们演出中需要动物配合,就是他去沟通;舞台道具需要冰,就是他去做,他都快变成后勤了。]
野兔:[冻一层薄冰出来很难。有他就很方便了,他给我们一做就行。蛇和蛙给红鴷搞了一个圆形的透明水池,也不需要考虑水池会不会因为低温而被损坏,每次要用之前黑雀瞬间就能给搞一层薄冰在上面。]
野兔:[我们借用的所有动物必须完好无损地送回去,这是首领蛇给我们的要求。]
野兔:[蛇那时候都说黑雀要是能控制动物就好了。可他不能,他只能和动物说话——那也是他最不擅长的事,回回都要和动物吵起来,有时还被动物说哭。]
野兔:[他在地面下的时候有次被一只白头海雕说一闻就知道没有固定伴侣。他说我为什么要有固定伴侣,我一个人怎么了?白头海雕说你这样的一辈子没人要。然后他就跟它吵起来了,吵到后面他都不给我们翻译了,我们也听不懂他俩在吵什么,最后黑雀就哭着喊了句“你们还不就是为了生蛋!生不了就直接跑了!还有谁跟你们一样!”然后摔门从地下二层训练室出去了。]
野兔:[他出去没十几秒就被豚鹿拉回来了。还不是得好好沟通吗,不然我们的演出怎么办。]
野兔:[首领蛇觉得他身上有种被灵动气息浸泡过的感觉,也就是……想把他最恨的东西搬上台加入他的表演部分,因为我们其他人都没有过这种学习经历,只有他会,会显得他很特别。]
野兔:[黑雀当时站那直接双眼睁大了一下,咚一声双膝跪地上了,边摇头边说“我不要,我不要……”,首领蛇说啊只是提个简单想法,还没定,他也什么都听不到了,一下扑下去额头着地,双手放头上合十,说“我不行,我真的不行,你给我换一个吧,我求你了……”。]
野兔:[最后绿蜥抱着他肩膀给他从地上弄起来了,首领蛇说那就换一个,他压根没听到,我们看他脸全白了。]
野兔:[换成了天才。因为他会做冰,什么形状大小都行,有种很随心所欲的感觉,首领蛇让他在台上多展现自己的聪明伶俐和与众不同。]
野兔:[他倒是能演,这个形象太简单了,就是每场下去以后都坐在那按着肚子,因为反胃感难受得不行。]
野兔:[他说他讨厌天才。]
野兔:[……]
野兔:[我记得他那天回去近视严重加重了,蛇穴那个时候只给他准备了几副度数跨度很大的眼镜,上到地面才好好给他测了,备了一抽屉的在衣柜里。他那几天一直戴的是度数最高的那副,两眼的度数并不合适,他都快难受死了。]
野兔:[给秋葵分的是“幸福”。因为首领蛇不想理他,由着其他蛇一起讨论出来了一个喜欢用藤条缠住自己的形象,随便给他说了两句就没管了。]
野兔:[秋葵上到地面以后还是这么演,他说很适合自己,他演习惯了,他也很喜欢,植择流就没有给他大的改动。]
野兔:[这一切全部是因为当时要推植择清上台,所有的都是在为植择清的形象做铺垫,蛇和蛙想要植择清一登场就拿下所有观众的胃口。]
野兔:[就是因为植择清太珍贵了,他们在植择清的形象塑造上举棋不定,就是到豚鹿和植择清决斗前一晚都还没拿下主意,好像是打算根据决斗结果再看。]
野兔:[结果那晚蛇穴就坍塌了,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野兔:[没人知道蛇和蛙本来打算给植择清定一个怎样的形象,当时那么多人没逃出来,很多信息和资料都残缺了。]
(野兔听到身后踩着泥土的脚步声了。)
(野兔把头埋下,双手抱在膝盖上。)
野兔:[……等等。]
(野兔反应过来时海蜇已经从坡上跳起来抓住了一下他的右胳膊,然后顺着力气把他推倒了。)
(海蜇从地上站起来。)
海蜇:规则什么时候说能下陷阱了?
(野兔要爬起来,海蜇上前一步跨过他的腿,站到了他脸边。)
(野兔看到海蜇右膝盖上湿了一大块。)
野兔:[踩到我挖的那个坑了。]
海蜇:你这啥脑子,林子里全是你走过的印子。
(野兔撑着身体坐起来,从地上站起来,拍着自己左肩还有左腿上的泥土。)
野兔:我刚想起来。
海蜇:下过雨玩儿不了这。
(海蜇看野兔拍着衣服,又说道。)
海蜇:要么我装看不见。
(野兔回了下头没理他,伸手问他要手机。)
(海蜇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取出来放到他手上了。)
野兔:你刚闭眼没。
海蜇:没闭。
野兔:那玩儿的有啥意义。
(两人笑起来。)
(野兔按开锁屏,重制了计时。)
野兔:好了你走吧。
(海蜇慢慢走开了。)
(野兔看着他的背影。)
野兔:你能不能跑两步!
(海蜇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慢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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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5
〈别墅〉
(黑雀坐在秋葵那张沙发的最右端。)
黑雀:他俩还不回来啊,看得见吗。
(黑雀说完没人回应,他一回头发现客厅里只有自己和秋葵了。)
黑雀:嗯?
秋葵:都回房间了。
黑雀:一点动静都没有。
(黑雀站起来,往楼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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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蜥的房间灯也黑着。)
(黑雀上楼了。)
黑雀:[绿蜥还在院子里。写到兴头上了吧。]
(黑雀看到鲸鲨的房间里黑着,他上到二楼在门口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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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鲨已经睡了。)
(他往豚鹿的房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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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豚鹿的房间灯也黑着,但黑雀快走到门口时听到了开窗户的声音。)
(黑雀看到豚鹿拉开了窗户,然后动作像是要往下跳。)
(黑雀冲过去踩上飘窗台,用右手把豚鹿的左手腕抓住了。)
(豚鹿突然被吊在了空中,他朝左回过头往上看。)
豚鹿:你干什么!
黑雀:你干什么?
(黑雀反问道。他有点被吓到了。)
豚鹿:我出去!
黑雀:你出去往下跳干什么?
豚鹿:不往下跳我往上跳?
黑雀:你走门啊你从窗户跳干什么?
(豚鹿脚下没有能踩的地方,被黑雀这么抓着胳膊挺难受。)
豚鹿:你先给我松开!
(他稍微往左回过头说道。)
黑雀:你说你要干什么。
豚鹿:……
(豚鹿没办法,只能说了。)
豚鹿:我去找植择清。
黑雀:……
豚鹿:你先把我弄上去再想行不行!
(黑雀右手一抬,用左手揽住豚鹿的肚子把他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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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豚鹿坐在地上揉着胳膊,黑雀还在想着什么。)
(豚鹿慢慢撑着地板站起来,转身往门外走。)
(在经过黑雀身边时,黑雀的右手在豚鹿胸口上发出嘭的一声,豚鹿被黑雀一把推回去了,往后退了两步。)
豚鹿:……
(两人站在黑暗的房间里,各自看着自己前方的地板。)
(……)
(豚鹿刚要迈开步子,黑雀就朝他说道。)
黑雀:现在不能去。
(豚鹿看向他。)
豚鹿: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黑雀: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去了谁能把你带回来?
豚鹿:……
(豚鹿看了他一秒,转过身,站到了窗边,但没有继续翻下去的意思。)
豚鹿:……
(豚鹿在嘴里咬了下舌头。)
豚鹿:我已经等够久了,不让我看他一眼我真过不下去。
黑雀:我没说你不能去,我说我们现在根本都不了解他,你去了他一上来就把你控制住怎么办?
(黑雀的声音在豚鹿听来实在令他耳朵疼。)
(豚鹿看着外面的天。)
豚鹿:我见不到他你让我怎么办。
黑雀:远远地看一下就行了啊,以后还那么多机会呢,只要他在俱乐部你经常能看到他啊。
(豚鹿的眼里执着难捱。)
豚鹿:我想跟他说话。
黑雀:为什么你非要跟他说话呢?他没事不就行了吗,现在这样俱乐部会护着他的,他比我们安全多了。
豚鹿:……
(豚鹿转过身,走到床尾坐下了。)
豚鹿:……
(黑雀有些没办法地看着他。)
黑雀:我知道你对他不一样,可是都三年多了,你不知道他在俱乐部都见了些什么人,他们都跟他说了什么话,我们连他现在什么性格都不知道,你过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怎么想?
豚鹿:……
(豚鹿看了地板一会儿,站起来了,眼里还在想着什么。)
豚鹿:……
(黑雀看着他。)
黑雀:[他被我说动摇了。]
黑雀:[本来他可能什么都没想,我一说这些他心里的顾虑就生出来了。]
(黑雀突然也有点难受的情绪上来了。)
黑雀:我也想见他,我想能面对面见他,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那么做。
野兔:你不都去过了吗?
(野兔边说边走进来了,他看到坐在床上的豚鹿后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黑雀这句话,意识到自己完全理解错了。)
(豚鹿看着野兔。)
豚鹿:你说什么?
(黑雀看着野兔,整个人呼吸屏住了;野兔看了豚鹿一秒,把视线转向黑雀,然后看到地上了,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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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
豚鹿:你俩还想干啥?拿把刀过去开私人演出?
(豚鹿对着黑雀和野兔喊道。)
(所有人都聚在这里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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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海蜇和野兔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看了一眼,看绿蜥还坐在地上,就叫他回来。绿蜥手上打着字跟着他们走进来,海蜇回房间换衣服了,野兔往楼上走,绿蜥就一直站在门口低着头在手机上快速打字;红鴷从楼上下来,去鲸鲨房间里把他叫醒了,刚还没说几句话两人就听到豚鹿那边的动静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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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兔用劝解的语气开口了。)
野兔:好了你喊半天了行了吧,他也是想解决事情。
豚鹿:解决事情这么解决的?你那样过去他可以说你违约的!
(秋葵站在豚鹿身后,看着野兔。)
野兔:这不是没事吗……
(豚鹿的眼神从黑雀脸上看到野兔脸上了,所以野兔不得不闭上嘴巴了。)
豚鹿:你不告诉我们是想干什么?
(鲸鲨站在海蜇身后,离豚鹿最远的地方看着他。)
鲸鲨:[他一发火的眼神和语气都和蛇一样。很恐怖。]
野兔:他都走了我再告诉你们有什么用。
(野兔平静地看着他说道。)
豚鹿:你不说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他在那发生什么我们要怎么知道?
野兔:那你怎么办,换成是你你怎么办。
豚鹿:我就不可能让他走。你连个人都拦不住吗?
(豚鹿抬高音量。)
(红鴷站在野兔斜后方。)
红鴷:[……再这么下去不行啊,他每次一这样只会越说,话越难听。]
(红鴷看向秋葵,心里希望他能说点话。)
(秋葵和红鴷对视了一下,然后看向黑雀。)
(黑雀一直看着豚鹿。)
野兔:我拦了。
(野兔的情绪不太对,他说完所有人都看着他了。)
豚鹿:……
(豚鹿也被野兔弄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但他不知道野兔突然这样是为什么。)
(黑雀慢慢开口了,他一出声所有人的视线都移走聚在他身上了。)
黑雀:……我踩了他的猫耳,所以……
(……)
(都慢慢理解了。)
豚鹿:……
(豚鹿没说什么了,后牙轻轻咬了一下,视线又往左回到野兔脸上。)
(但野兔自己现在是凝固的,他还没跟上其他人对于黑雀这句话的反应。)
豚鹿:……那你那天没事吧。
(豚鹿轻轻地问。)
(所有人都看着野兔。)
野兔:……没事。
(野兔的视线回避地看向地上了。)
(豚鹿看向黑雀。)
豚鹿:那他那天怎么说的?
(豚鹿恢复到平时的说话语气了。)
黑雀:他就说……想把我杀了,然后……
(黑雀还没继续往下说,其他人就都沉了口气,看向一边了。)
(黑雀好像有些疑惑和不确定,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豚鹿:他是没激动到那个程度,不然早拿焚烧枪瞄你了。
黑雀:……还挺激动的……
豚鹿:你最后怎么走的。
黑雀:他身体不行了,就让我走了。
(豚鹿叹了口气,低下头往右边地上看了一下。)
(豚鹿往左回过头,看着秋葵。)
豚鹿:那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