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 周四 9:00
〈别墅,卧室〉
(阔当燕睁开眼。)
(他觉得浑身疲惫,像睡了一整天。)
绿蜥:先喝点水。
(绿蜥坐在墙边的单人沙发上。)
(阔当燕床边的实木椅子上放了一个玻璃杯,水是满的。)
(阔当燕撑着身体坐起来,挪到了床边,拿了杯子放到嘴边,快要喝到的时候停下了。)
绿蜥:里面没东西。
(阔当燕没有喝,把水放回去了。)
阔当燕:你们要干什么。
(阔当燕左腿压在右脚上,双腿都曲着。)
绿蜥:先问你个问题。
阔当燕:[这房间好奇怪。]
阔当燕:[很大。这张床已经很大了,感觉能睡五个人,但只占了房间的一点点空间。]
阔当燕:[我左手边靠门的墙边有个木衣柜,也很高大。]
阔当燕:[没有桌子,没有床头柜,不知道他们平时手机都放哪。]
(阔当燕往右边望向窗外,只有白色的天。)
阔当燕:[这是几楼啊。]
(绿蜥坐在沙发上脸稍微往前凑了凑,看着他的眼睛。)
阔当燕:……干什么。
(绿蜥站起来,他往房间外走。)
(过了一会儿绿蜥回来了,阔当燕双腿屈着坐在床边,绿蜥走过来,把手里的湿毛巾递给他。)
绿蜥:再擦擦,脸上还有点印子。
(阔当燕接过来用毛巾擦着脸。)
阔当燕:[是热的。]
(白毛巾上擦下来几丝淡淡的血迹,阔当燕看着毛巾。)
绿蜥:我的血没毒。
阔当燕:[是他的第二个后天本领,眼里喷出的血沾到人皮肤上,可以使人无法动弹或者晕过去,效果他可以自己控制。]
阔当燕:你要问什么。
(绿蜥接过毛巾,搭到了椅背上。)
绿蜥:植择运在哪。
(阔当燕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阔当燕:谁?
绿蜥:听过吗?
阔当燕:没有啊。
(绿蜥没再说话,走到飘窗台前,拿起手机按开,在上面点着。)
(阔当燕坐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绿蜥打完字按了锁屏放下手机,转过身看向他。)
绿蜥:你一晚上没喝水了,不渴吗?
阔当燕:[我刚才都想用嘴吸毛巾,忍住了。]
阔当燕:不渴。
绿蜥:那你在这儿等着吧,周六把你送回去。
阔当燕:[……他就是为了问我这一句话吗?]
绿蜥:那个你不喝就算了,一楼厨房有直饮水,下楼梯往客厅左边走。
阔当燕:你给我请假就是为了让我在这儿住三天?
绿蜥:原来清明放假啊……
(绿蜥有些没办法地笑了一下。)
绿蜥:你有其他作用,周六你就知道了。
(绿蜥往墙边走,他走到衣柜边打开柜门,里面有整套的睡衣。)
绿蜥:都是新的,我们昨天按你的号买的,你把身上这身儿换下来,我们每天早上有人来收衣服,后天就给你洗好送回来了,周六你能穿干净的走。
阔当燕:[……啊?]
阔当燕:[就是为了给我洗衣服吗?]
绿蜥:有忌口吗?
阔当燕:……
阔当燕:[他要干什么。]
绿蜥:我们没人做饭,只能吃火锅。
阔当燕:……没有。
4月6日 周六
〈宿舍〉
容自贞:他就跟你说这些?
(阔当燕屈膝靠在床上,看着容自贞。)
阔当燕:都是这种话。
(黄彻姜看着他,放心下来了。)
(阔当燕看向植择清。)
阔当燕:你为什么觉得鲸鲨给我打了水乳剂?
植择清:我当时太着急了。
山齐声:你这三天就……在他们那吃火锅?
阔当燕:什么也没干。我睡的那个房间在四层,绿蜥每天上来给我送吃的。我第一天晚上喝了杯水,没碰他煮好的菜和肉,第二天中午他放了份儿快餐在门口,我就吃了。
阔当燕:其他人都在跑私人演出,那三天都没回去。
(阔当燕又看向植择清。)
阔当燕:他提你了。
16:35
〈杂物间〉
(窗边台面上摆了几盘肉卷,案板上有娃娃菜,绿蜥在准备料碗。)
(电锅里煮着打了个结的葱还有姜片。)
绿蜥:你吃麻酱还是香油。
阔当燕:香油。
(阔当燕坐在桌前,离门最近的地方。)
(对面中间的位置还放了一把凳子,绿蜥坐那。)
绿蜥:羊肉吃吗?
阔当燕:不吃。
(绿蜥把肉和料碗先端过来,然后又回去切菜。)
绿蜥:这几天睡得怎么样。
阔当燕:还好。
绿蜥:植择清和我们一样,你发现了吗?
(绿蜥的话题转换毫无过渡。)
(阔当燕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
绿蜥:你跟他住了一年半,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阔当燕:……
阔当燕:[其实早就感觉不对了,方方面面。]
绿蜥:他能瞒这么久还挺不容易的,要我们几天就疯了。
绿蜥:你知道你家里为什么没给你转去其他学校吗?
阔当燕:!
阔当燕:[他怎么会知道。]
绿蜥:你还是哪都别去比较好。
阔当燕:……
绿蜥:你真觉得你家那家文具店让你们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啊。
阔当燕:……
阔当燕:[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水沸腾的声音。)
绿蜥:你先吃。
阔当燕:……我等你。
(绿蜥又切了一会儿,把菜端过来了,坐在了阔当燕斜对面。)
绿蜥:等会儿要再喷一次,我尽量不弄你眼睛里。
阔当燕:你喷手不行吗。
绿蜥:不行,喷脸画面好看。
〈宿舍〉
(阔当燕要下床,都在拦他。)
黄彻姜:你就别回了。
山齐声:你在这儿住一晚,明早再看看怎么样。
阔当燕:我手机还在店里放着呢。
容自贞:多放一晚上坏不了。
阔当燕:[对了,我还要问植择清。]
阔当燕:……算了我明早走。
(储去非山齐声容自贞都朝外走准备回家,植择清也去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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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彻姜已经回自己卧室了,阔当燕坐在床尾看着外面,听到植择清过来的脚步声,叫了他一声。)
阔当燕:植择清。
(植择清过来了,出现在门口。)
阔当燕:我问你个事儿。
(植择清进来了,把门关上。)
阔当燕:[这里就是我搬出去之前住的房间。]
阔当燕:你第一个到的吗?
植择清:蛇穴下午给发了好几个地址,说他们还不确定,我们就全分开去等着了,到最后说了在那个楼里,我离得最近直接上去了。他们三个在附近,也过去以后看鲸鲨已经走了,就没让其他人来。
阔当燕:这三天你们怎么样?
阔当燕:[去年仵观春被带走的时候回组气氛很糟糕。]
阔当燕:[仵观春觉得奇怪,既然是绿蜥下的命令,怎么见了他都不知道他是谁。]
阔当燕:[我也没问绿蜥,我不想激怒他。]
植择清:还好。我们周四早上就跟蛇穴沟通了,说会按时放人的,让我们别急。
植择清:[绿蜥来事先说过了,我们就还算放心,仵观春说感觉绿蜥不会做什么。]
阔当燕:植择运是谁?
植择清:……
植择清:谁跟你说的?
阔当燕:绿蜥问的,问他在哪。
(植择清看着他。)
阔当燕:……是你家人吗?
植择清:我没有家人。有也早就死了。
(植择清似乎很抗拒。)
阔当燕:……
阔当燕:[那就这么继续吧。]
阔当燕:我说了没听过,绿蜥就给别人发消息了。
(植择清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他一直看着阔当燕。)
植择清:没有这个人。
(阔当燕看着植择清露出些笑容。)
阔当燕:明早我要先去店里拿手机,会走得很早,可能会把你俩弄醒。
植择清:……没事。
阔当燕:你去休息吧。
植择清:嗯。
(植择清转过身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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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7日 1:50
〈家〉
(文过之站在门口,脱掉鞋和外套,把衣服扔到沙发上,穿着拖鞋往浴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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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内〉
(一个圆形的玻璃洗手池。)
文过之:[畜生东西。]
(文过之把袖子撸上去,把右手腕的红绳往胳膊上弄,让红绳卡在比较高的位置,然后抬起水龙头,冲了下手,关掉水龙头,挤出洗手液,仔细地搓着。]
文过之:[搞这么晚是生怕我多睡几个小时。]
文过之:[非得是这个时间,阔当燕那边也没法去。]
文过之:[下午就被叫走了,折腾了这么久。]
(文过之用各种方法搓着手,不想放过一个细节。)
文过之:[我祝你幸福,到那边继续被折磨。]
文过之:[什么东西,才进去两年就死了,你是对得起谁。]
文过之:[你但凡还算是个活人,就该把你的时间在里面待够,享受你的后半生。]
文过之:[真想骂人……非得我去领尸体,直接扔炉子里一烧不就行了吗,你以前带的那些人怎么不去,还得我跟着走流程。]
(文过之认真冲洗了两遍,把小臂也洗了。)
(文过之给牙刷上挤上牙膏,打开水龙头用左手接了一捧水灌进嘴里。)
(漱了一下吐掉了,开始刷牙。)
文过之:[我真不知道他死了关我什么事儿。]
文过之:[什么神经病死法,被人按在水管下面冲冷水,当天晚上就死了。]
文过之:[真是没想到吧,你也能有这么一天。]
文过之:[不是什么都无所谓吗,这就不行了。]
文过之:[哎……我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扇自己脸扇死的。]
文过之:[没人会给你烧纸噢,我想都不想想你。]
文过之:[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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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过之刷完牙洗完脸,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和手臂,关掉浴室灯,走进卧室,脱了衣服躺上床。)
文过之:[……我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文过之:[……]
文过之:[真的没有感觉。]
文过之:[不管是前年还是现在,我心里一直什么触动也没有。]
文过之:[我也是个没感情的人。]
文过之:[……]
(文过之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外面的天却刚刚亮起来。)
(文过之看了眼床头的手机。)
文过之:[才不到五点。]
文过之:[怎么会这样……]
文过之:[我睡不着了。]
文过之:[我为什么心会这么慌。]
文过之:[是因为前年他刚进去的时候申请了很多次想见我,我都没去吗。]
文过之:[……本来就没什么好见的啊,我去干什么。]
(文过之又看了一下发现有信息,点进去看了。)
文过之:[储去非昨晚十点给我发了一条,说阔当燕没事。]
文过之:[我当时回复了以后就没再看了,原来他过了半个小时又发了一条。]
文过之:[说今天要跟我说点事情。]
文过之:[那就是植择清的事了,肯定已经暴露了。]
文过之:[……啊,我还得想想该怎么反应啊。]
文过之:[……就先吃惊一下,然后接受吧,我估计他们四个都是这反应。]
文过之:[储去非那以后没几天就找我聊了一次,就在我活动室聊的,我当时在整合档案。]
文过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一样,好像脑子冷却下来了。他说他因为以前的事影响了他很多,他现在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文过之:[我说那跟我没关系,你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他又说他真的想跟我道歉。我说你还是挺讨厌我的吧。]
文过之:[他不说话了,一直看着我。我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就是突然觉得都是一个片的他不该这样,其实他还是觉得我这个人很讨厌。]
文过之:[我说没事,以后我跟你正常来往,你不用担心我跟你见了面尴尬。]
文过之:[他本来就打算把这场对话结束在这里了,突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看向我。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我说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
文过之:[他又看了我几秒,然后走了。我跟他早就已经是正常关系了,仅限于活动上的。]
文过之:[真的没什么。我什么样的神经病没见过。只是我来了回组以后觉得这里真的是太好了,所以储去非当时那样对我的时候我还没从原有的状态中抽出来。]
文过之:[我也没什么感觉。任何人都有可能瞬间成为他。]
文过之:[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一丝不纯净的念头都无法接受了,我只能拨开我为自己亲手拢过来的厚重雾气,让我看到这里真实的样子。每个人其实都是不断被往进倒入污泥的一瓶矿泉水,晃荡晃荡着很多年就过去了,最后变成什么样也并不重要吧,每个人都要被晃的。]
文过之:[现在这个时间我是睡还是不睡啊。]
文过之:[……算了,去外面的早餐摊吃早餐吧,突然好想吃豆腐脑和油条。]
文过之:[在起床不痛苦的时候吃顿早餐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啊,什么都没有早餐好吃。]
文过之:[有时候真希望早餐摊能二十四小时开着啊。啊!还有胡辣汤,好想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