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男子身着布衣,看打扮是个普通百姓。
腰上绑着麻绳,而麻绳上绑着沉重的石块,男子露在外面的手臂、面部和脚踝等处,有一定程度的擦伤痕迹。
沈执年大致看了一看之后,看向忙碌的衙差和仵作,“有什么发现。”
“尸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身份文牒,暂时不能确定身份。”衙差回答。
仵作接着道,“此人没有中毒迹象,身上没有任何致命外伤,但此人舌头外吐,脖颈处有明显的绳索勒过的痕迹。”
那就是说,这个人是被勒死之后,再抛尸河中的。
这样一来,这里就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查询死者的来处,难度也会变大。
“能推算出来,死者的死亡时间吗?”沈执年问。
仵作又查看了一番,如实回答,“尸首在水里面泡过,不大好推算时间,但是看泡的程度,应该有五六日了。”
五六日?
这尸体在水中泡了五六日?
那他们小河村这些天还仍旧从这河里挑水吃水,钓鱼捞虾什么的?
在场所有小河村的人脸色都变了一变,甚至有人已是开始干呕起来。
这样的举动,引得更多人反胃不适,赶紧跑远了一些去吐上一场,才能觉得舒坦些许。
“本官知道了。”沈执年点头,再次看向尸首。
大致情况如仵作所说的一样。
只是……
沈执年翻开了那尸首的手掌。
虽然尸首已经因为浸泡浮肿,但其手掌心和指头关节处的老茧仍旧清晰可见。
足以说明对方是一个时常做体力活之人。
且其指甲发黑,指甲缝隙中尤其黑得厉害。
这黑,似乎并不是普通污渍,而是……
沈执年看向张永瑞,“最近小河村中可有人要打家具?”
打家具?
一众人顿时有些疑惑。
这命案,跟打家具有什么关系?
张永瑞也是满脸错愕,眼中掠过一丝惊慌,但很快镇定下来,“没听说这事儿,不过我可以问一问,看是不是我最近没操心此事。”
“嗯。”沈执年再次点头,仍旧低头查看尸首。
许久之后,站起了身,“先将尸首带回县衙仵房,查看本县及临县近期是否有报人口失踪之事。”
“按照尸首的面容画像,张贴各处,尽快确定死者身份。”
“你们几个,在小河村及附近几个村落都问一问,看五六天前或者更早一些,是否有看到过死者或者可疑人在附近。”
杀人抛尸,又在尸首上绑了石块,防止被人过早发现,动静不算小,应该会留下蛛丝马迹。
“是。”衙差们按着沈执年所说的,忙碌了起来。
沈执年带着人负责小河村这附近,先询问张永瑞是否知道死者身份,这段时日有没有看到过可疑之人。
“不认识这人,看着也脸生的很。”张永瑞回答,“我应该没见过,回头可以问问村子里头的人有没有见过。”
“至于大人说的,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张永瑞顿了顿,“这段时日,我时常来河边巡视,倒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哎?”张永瑞似乎想到了什么,“说起来,前段时间那边田庄里头送粮食出去,半夜出的门,当时路过我们村,车轮子吱吱呀呀地,把我都吵醒了呢。”
“田庄?”沈执年抬眼望去,“什么田庄?”
“叫什么雨霖庄,是一处极大的庄子,有个几百亩的田地,里面连庄户带奴仆的有不少人。”
张永瑞道,“田庄里头的人时常进进出出,倒也热闹的很,大人不如去那边也问上一问?”
“到底是高门大户的产业,说不定牵扯的东西多……”
沈执年顿了顿,“说的,有些道理。”
片刻后,沈执年看向张永瑞,“那小河村这里,就先劳烦张里正这里,问一问村民百姓,看看是否有什么发现。”
“是,大人。”张永瑞急忙行礼应下,“大人放心,小河村这里,我一定盯着仔细询问清楚。”
“有劳。”沈执年拱手,招呼了两个衙差,“我们先去雨霖庄看一看。”
“是。”衙差跟上沈执年,往雨霖庄而去。
待走上一段路之后,沈执年勒紧了缰绳,让马匹停了下来。
“大人?”衙差有些诧异。
“这个小河村,有点问题。”沈执年道。
“大人为何如此说?”衙差更加诧异。
从刚才的状况来说,小河村包括里正在内的所有人,都表现的非常自然,并没有任何不妥。
“尸首被人投入河中,脚下绑有重物,其目的肯定是为了尸首不为人发现。”
沈执年道,“可若是为了不让人发现的话,完全可以直接把石块绑在身上,待彻底沉底之后,再在这一片投以石块稍作掩埋,如此直到尸首彻底腐烂,大约都不会被人知晓。”
“但这具尸首,绑石块的绳子那么长,足以让尸首在河水中漂浮些许,如此那些划船经过的,钓鱼的,撒网的,算是颇为容易发现这具尸首。”
“所以我总觉得更像是有人想让这尸首被人发现,但不要那么快被人发现。”
“如果有此想法,他大约还想着在尸体被发现之时,他还要能赶到现场,看一看是否符合他的预期。”
“如此一来,说明抛尸的人一定是在附近,而且就在今天在场的那些小河村村民之中。”
“但我方才仔细看过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大部分人表现的十分惊恐,连看都不敢看尸首一眼,唯有一个人,颇为镇定……”
“大人说的是张里正?”
衙差抓了抓耳朵,“张里正看起来是镇定许多,但他到底是一村的里正,见识比寻常人多上一些,大约也是正常的吧。”
“若只是镇定的话,的确还算正常,可那张里正的目光,时不时往那尸首上面瞟,似乎是在窥探什么。”
沈执年,“十分符合凶手想看一看到底有没有留下对他不利证据的景象。”
“且那尸首指尖和指甲缝隙里面满是墨渍,指腹上小伤痕无数,虎口茧子明显,似乎是个木匠,所以我问小河村是否有人打家具之时,张里正明显慌了一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