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阳舒展)
黑色巨掌裹挟着异维空间的混沌气息压下,空气被挤压成尖锐的哨音,如同一万把钢刀同时刮擦阿婳的耳膜。她望着唐小酷化作量子态时那抹扭曲却坚毅的笑容,莉莉机械义眼闪烁的最后红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喉间涌上的腥甜混着铁锈味,仿佛是从心脏最深处呕出的血痂。“都是我的错……”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月牙状的伤口渗出的血珠滴落在苗绣裙摆上,晕染出一朵朵妖冶的红梅,恍惚间竟与巫离背叛那日的场景重叠 —— 那时他抽出匕首时,刀尖滴落的血也是这样,一滴一滴,将她的信任凌迟成碎片。
记忆如决堤的洪水,冲破理智的闸门。初见时巫离站在苗寨的月光下,指尖轻触银铃发出的清响仿佛还萦绕在耳畔;他教她辨认古籍时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的触感依旧清晰;可转眼间,那张温柔的脸就被黑袍下的阴鸷取代,匕首刺穿她心口的瞬间,连呼吸都成了奢侈的折磨。而此刻,当意识海中再次浮现他虚弱恳求的模样,阿婳感觉有无数根银针,正顺着血管刺入心脏,每一次心跳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她想放声大哭,想质问命运为何如此残忍,可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滚烫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破邪剑在她颤抖的手中疯狂震颤,剑身符文如同活过来的火蛇,灼烧着她的掌心。焦糊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可阿婳的目光却死死盯在唐小酷与莉莉的身影上。他们的身躯在黑色巨掌的阴影下,渺小得如同飓风中的两叶孤舟,每前进一步,周身的光芒就黯淡一分,仿佛在用生命为燃料,燃烧最后的希望。“停下!快停下!” 她撕心裂肺地大喊,声音被空间挤压的轰鸣声撕成碎片,“我明明发过誓,不会再让任何人因我受伤……” 滚烫的泪水砸在剑身上,竟泛起诡异的黑色涟漪,像是被绝望浸染的叹息。
夏薇压抑的咳血声如同一记重锤,将阿婳从崩溃的边缘敲醒。她转头望去,马山单膝跪地,破碎的断剑深深插入地面,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夏薇的星核罗盘光芒如风中残烛,金色光点正不断消散,每消失一点,就像是从她生命中抽走一丝生机。阿婳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生生撕裂成两半,一半浸泡在对伙伴们的愧疚之海,咸涩的海水灌入胸腔,窒息感如影随形;另一半则被仇恨的烈火灼烧,熊熊火焰将理智吞噬,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疯狂叫嚣:“我不能输…… 绝对不能……” 她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直到下唇被撕裂,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涌入光柱。阿婳转头看向巫离,他苍白的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那双曾让她沉沦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比深渊更复杂的情绪 —— 决绝、自责,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阿婳,这次换我守护你。” 他的声音像是穿过无数个时空,带着沧桑与坚定,重重撞在她的心口。过往的甜蜜与背叛在这一刻都变得模糊,阿婳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攥紧,又慢慢松开,一种陌生的力量在胸腔中觉醒:他们必须活下去,为了所有并肩作战的人,为了那些在痛苦与背叛中依然坚守的信念。
五股力量汇聚的光柱与黑色巨掌相撞的刹那,阿婳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身体。她看到唐小酷的量子态正在崩解,那些蓝色的粒子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虫,在黑暗中渐渐失去光芒;莉莉的机械身躯出现一道道裂痕,每一道裂痕都像是在割裂她的生命;马山和夏薇的光芒愈发黯淡,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剧痛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只利爪在撕扯着她的意识,但阿婳却笑了,那笑容带着疯狂与释然,泪水与鲜血在脸上交织成诡异的图案:“来吧!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将你碾碎!”
破邪剑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剑身符文全部亮起,化作一道古老的咒文。阿婳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被抽干,身体变得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消散。但她依旧死死握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眼神中燃烧着不灭的火焰。她在心中默默向每一个伙伴道歉,又默默发誓,只要还有一丝力量,就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这一刻,所有的痛苦、悔恨、仇恨,都化作了守护的决心,支撑着她在这场与异维主宰的殊死较量中,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