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墨夜以及特助狐疑的目光中，苏誉连忙调整自己的情绪。
他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苏七七只是一串游戏数据，又怎么可能意识消散？植物人的概念似乎用不到他的身上吧？”
苏七七？
特助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清源控制着将苏誉说的话通过数据的传播到了苏七七的房间。
此时的苏七七虽然闭着眼睛，但其实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只不过程序让他醒不过来。
苏七七仰躺在床上，神情变得痛苦，随着两行清泪的落下，有关于对苏誉的亲密度猛地下滑了一大截。
像是生怕会被继续怀疑，苏誉连忙补充着：“沈总，专属爱人App本质上就是由数据组成的，即便它们再怎么学习人类的说话，模仿人类恋爱的举动，都改变不了他们只是内置程序的产物，只有控制游戏的管理人员能够确保他们的运行。”
沈墨夜瞥了一眼因为能发语音条后就闲置的对话框，小人儿在上面输入了大量的内容。
他沉声念出：“如果你真的从我这里拿到了游戏的拥有权，在碰到游戏中出现的异常bug，会主动删除内置数据吗？”
“沈总想必比我更加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为了保证游戏的正常运行，异常的bug自然要全部根除。”
苏誉没有多想，理所应当的说。
可是觉醒了自我意识的苏七七可不会这么想。
毕竟他就是这个专属爱人App中的异常bug，是苏誉口中需要根除的存在。
房间内亲密度的数值极速下降，苏七七也因此头脑昏沉，像是要永远沉浸在昏睡中一般。
专属爱人是需要用爱饲养的，亲密度下降到一定程度，就代表了玩家没有用心经营这款App，那么这道独属于玩家一人的数据就会被更新迭代。
用简单易懂的话来说，专属爱人失去了玩家的爱意，就会重新刷新出一个新性格的角色，之前的数据会被全部覆盖，也就是死亡。
清源看得舒心，隔着屏幕窝在沙发上看着沈墨夜笑。
活像个小狐狸。
沈墨夜点了点他的眉心，无奈轻笑。
沉思许久，特助这才想到游戏负责人曾经跟自己吐槽的话：“沈总，苏誉的专属爱人就叫苏七七。”
“哦？”
沈墨夜挑眉，指尖在平板屏幕上轻碰：“明明游戏上线就能用自己的身份识别号继续游戏。”
他的声音顿了顿，意味深长地似乎要看透人心。
“苏誉，你想买下专属爱人App的初衷到底是什么？真的仅仅是想要得到这款游戏的助力，在商圈里站稳脚跟吗？”
这话把苏誉吓得浑身都僵直了，他这时候才明白多说多错的道理，血液在体内逆流的不适让他说不出话。
沈墨夜能把沈氏集团做到现在这么大不会是什么愣头青，敏锐的嗅觉已经让他从沈清源的话，以及苏誉的态度里，隐隐察觉到了专属爱人苏七七的异常。
“苏七七身上这么吸引你的究竟是什么？”
苏誉深吸一口气，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如果沈氏集团游戏部的人对苏七七的程序进行解析，甚至为了排除这段异常代码而选择重置，那么他积攒了那么久的亲密度岂不是会完全消失？
今日来沈氏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苏誉这么想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被苏七七全部听到了耳朵里。
“沈总说笑了，不过是一段用来打发时间的代码罢了，没什么特殊的，平常没事解个闷的小玩意儿。”
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没那么在意：“既然沈总不肯卖这款App，那么我就不继续待下去打扰沈氏集团的工作了，再见。”
苏誉施施然离开办公室，提起的一口气这时候才吐出去。
他压抑着狂跳的心脏，在逐渐上升的电梯门口和刚好上来的安保人员打了个照面，苏誉讪笑着按下了向下的按钮离开。
办公室隔绝了门外所有的动静，沈墨夜这才把平板拿近了些，声音里含着温润的笑意：“小机灵鬼，心里究竟打得什么鬼主意？”
“就是看那个苏誉生气，他怎么那么白眼狼，还道德绑架，你当初就不该资助他，好心当成驴肝肺，苏誉就纯粹看你性格好说话故意欺负你。”
鼻尖上停留着不老实的手指，很快就转移到了唇上。
“多谢阿源给我撑腰。”沈墨夜仗着隔着屏幕，对小人儿肆意妄为：“下次你监督我，就不会犯错了。”
指尖从脸部游离到了腰上，过分到还有继续向下的架势。
实在是太奇怪了。
清源深吸一口气，亲密度却在不断上涨。
【您的爱人想去花园荡秋千，请手动解锁新区域！】
被血气操控弹出的提示让沈墨夜耍流氓的举动顿了顿，他这才注意到亲密度已经到达了六级，且进度条过了一大半，卡在七级的边缘。
沈墨夜再次感叹亲密度实在太过容易上涨，幸好游戏还没上线能及时做出调整。
在解锁了花园的当下，游戏负责人收到了沈总让他提高亲密度难度升级的消息。
负责人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他们已经将升级的条件拉到了几乎严苛的程度，即便这样也没能让沈总满意吗？
氪金玩家和勤勤恳恳的肝帝是完全不同的啊！
再提升的话让肝帝们怎么活？
花园中搭建的场景格外逼真，鸟语花香更像是一片世外桃源，不仅有喷泉秋千还有一个小小的乐园，就像是真的让游戏角色生活在这里一样。
清源坐在秋千上被沈墨夜点击蓄力向外推。
控制不好力道的游戏黑洞把秋千推得时高时低，没吓到坐在上面的清源，倒是把自己吓得够呛，生怕小人儿从上面摔下去。
所幸沈墨夜找到了托管模式，秋千才重新变得平稳。
“你是从苏七七口中知道苏誉的吗？”
沈墨夜将平板的视角调整到正面，把小人儿的脸放大。
清源笑了笑：“我跟苏七七不是朋友，我讨厌他，所以读取了他的数据。”
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恶趣味。
一段数据读取了另外一段数据的储存记忆，一听就让人头皮发麻。
恶鬼自然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但是他并不担心。
沈墨夜被这个消息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久久失语，而后眉目间闪过忧色：“会不会对你自身的数据产生影响？”
“不会。”
清源摇头，“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苏誉那么执着于专属爱人App的拥有权吗？”
沈墨夜做出认真倾听的附和模样：“因为什么？”
“爱让人长出血肉。”
清源看着面前沈墨夜全然交付的信任，再次丢下了一记重磅炸弹：“亲密度满级的话，你就能真的看见我了。”
真的看见？
在现实中吗？
沈墨夜内心波涛汹涌，一瞬便想通了苏誉的异常。
若是沈清源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会怎么做呢？
颤动的眼睫垂下。
他想真的触碰到肌肤，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而不是隔着屏幕冰冷冷地操控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