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晚端着碗茭白烧肉回家,碗都还没放下,就气愤的把小花说的事情给父母重复了一遍。
沈瑞生皱了皱眉,“保卫科乌军良?”
保卫科都是男人,车队里也都是男人,有些事情知道的反而比妇女同志们多。
保卫科从上到下的风气都不是很好,去年还有一个小科员才被人在八大胡同里抓到现行,因为是外头的巡逻队抓的,直接被扭送去了公安局,厂里插不了一点手。
后来据说被判了个无期。这人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的,这事儿一出,那个家也散了。
那个乌军良,沈瑞生记得他是个鳏夫。
“李姐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沈非晚看了眼许玉枝,瞒下了那老男人曾经也打过她妈主意的事情,只是说了那天她和李春兰她们一起路过人民公园的事情。
许玉枝也附和着说,“上次春兰姐就和我们说过这事儿,可能看她一个人好欺负……他们保卫科的,要真想保卫我们那是安全的,要是不想,那就是内贼!”
“瑞生,你一会儿早点回来,这几天晚上就尽量别出去了。我也去和春兰姐说一声,有事就喊人。”
沈瑞生点头,表情也很严肃,“我知道。”
有了这么一出,本来期待已久的芋泥糯米牛奶也好像没那么好吃了。
沈非晚捞了一碗出来,吃完就饱了,菜都没怎么多吃。
“你在吃点呗,这东西放到明天可能就馊了。”
许玉枝还在劝奶,无奈沈非晚是真的撑到了。
“这里头有糯米啊,芋头也是粮,我真的撑到了……你们不吃就放着呗,我明天当早饭吃,天冷,不会馊的。”
沈非晚对食物的要求没有上限,但下限还是蛮低的,吃不死就行,拉肚子的话就当排毒了。
许玉枝和沈瑞生心里都装着事情,也没再多说,放着明天吃也行。
入秋了,天黑得早,沈瑞生照例洗完碗再出的门,出门前许玉枝还给了他一百块。
沈非晚正在后院消食,见她妈拿钱,便问了一句,“爸爸要去买什么?”
“请菩萨。”许玉枝盖好钱盒,头都没回,“你不是想一个人睡吗?等咱们明天拜完菩萨,你就可以搬到楼上去了。”
沈非晚挑了挑眉,突然意识到她妈为什么一定要先请菩萨后搬屋了。
“我们周末拍的照片洗出来了吗?”
“洗出来了。”许玉枝这才想起照片还在自己包里,掏出来铺平压在了书桌的玻璃板下面,沈非晚低头看了看一家三口的照片,笑嘻嘻的说道,
“你俩的合影无限放大,然后挂在墙上,就当婚纱照了。”
“这是黑白照,大姐!”许玉枝送了她一个白眼,“改明儿再去买两个相框回来放着就行了。”
“那明天要不要买点好吃的,再来点酒?你们也没办婚礼吧?”
突然跑去请人吃喜酒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在家里可以小办一下嘛!
许玉枝看着闺女思考了一会儿,“……咱家其实每天都吃得挺好的。”再好也买不到什么东西了。
“床板底下不是有两瓶茅台?”
“不年不节的,也没个贵重客人就在家开茅台?你还真奢侈!”
“这可是你俩结婚!什么叫不年不节!”
沈非晚神色格外认真,她搬去楼上睡可不单纯的就是搬个房间,也代表着许玉枝正式接受了沈瑞生成为她的丈夫。这跟结婚有什么区别?
沈非晚对于活着活着,突然能见证父母爱情这件事,表示格外慎重。
“明年的明天,你俩就能过上纪念日了,怎么就不算节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一瓶茅台全部干完都不为过!”
许玉枝反驳,“干完就醉了,第二天都不用去上班了!”
虽然但是,她还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决定晚上和沈瑞生说说,菜买好点。
外头巷子电线杆上的路灯又亮了,妇女同志们再一次带着自己的毛线篮子默契的凑在了一起。
许玉枝趁着王彩凤和周红梅还没过来,和李春兰通了个气,
“……都是邻居,你别怕,有事就喊大声点,瑞生最近都不出长途……要是可以,直接给他按地上了,以后说不定都不会有事了……”
李春兰感激的看向她,“……我知道的,那天也没真让他进门,所以后来走了也就走了……”
眼见着王彩凤和周红梅兴冲冲的抱着篮子跑来,她和许玉枝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王彩凤的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个消息——[今日头条已向您奔来]
“诶,你们听说了吗?”专业的八卦开口,
周红梅专业的捧哏——“什么?”
“我那大姑姐的小叔子不是有同学的亲戚在首都工作吗?据那边传来消息说,上面还是觉得我们国家人口太多了,以后可能第二个都不让生了!”
许玉枝虽然并不震惊,但还是很捧场的来了句,“还有这种事?”
“就是说呀!”王彩凤一拍大腿,语调都提高了不少,“前几年我家老三才出生的时候,街道办就开始说每家只能生两个,不让生三胎了!现在又说二胎也要控制了……你说这一天天的管我们生不生的,烦不烦啊!”
“我倒无所谓,反正我家已经有两个了,不生就不生了呗!”周红梅生的很平均,一儿一女,刚刚好。
“要不是超生了要罚款,我和老张还真想再拼个闺女!”王彩凤满脸可惜,想着又觉得不对劲,“诶,你说他们一点点的让我们少生,会不会等到我们孩子长大那会儿,直接不让生了啊?那我们还能当奶奶外婆吗?”
“怎么可能!”许玉枝笑着宽慰道,“一对夫妻生一个肯定还是给生的,不然到时候全国的老头老太都没个年轻人,谁干活啊?”
王彩凤撇撇嘴,“一个孩子也太少了,家里一点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