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虞不免有些委屈，被冤枉的那种委屈，他慢慢把手撤开。
他这一撤，秦寻风心里却更不舒坦了，他想起和他打起来的那个小白脸，长得妖妖柔柔的，还留着长发。
他嘴角一扯，语气带着嘲弄，还有几分掩藏不好的妒意，“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被我揍得鬼哭狼嚎，你喜欢他哪里？”
钟虞闭嘴不言，秦寻风看他这样子就来气，一遇到事情就缩回壳子里，他往日疼他护他自然不舍得逼他，可眼下这事情又岂容他逃避。
他面色一冷，右手掐着钟虞下巴两侧，话语里埋着刀子，“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揍你！”
这话听着又凶又厉，下巴被掐得生疼，背后泛起一阵寒意，钟虞微微动了动唇，秦寻风冷哼一声，立刻松手。
钟虞的声音这才冒出来，只是心虚着，“我说，但你不能揍我。”他又强调了一遍，“你先答应不揍我。”
秦寻风心情更阴郁了，他何曾想过揍钟虞，不过恐吓而已。
他眯起眼睛，“你说实话我就不揍你。”
“哦。”
“做了没？”
钟虞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和刚才那个小白脸！”秦寻风偏过头去，似是不太乐意提，话里带着一股轻蔑和嫌弃。
一上来就是大招，钟虞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他吞吞吐吐，看着秦寻风的侧脸，“做、做了。”
霎时之间，一阵拳风直扑面门，吓得钟虞赶紧闭上双眼，可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只听到那人急促沉重的喘息声，还有怒到极致的吼声，“你怎么敢？！”
秦寻风本来看两人衣着还算整齐，还算抱有几分希冀，如果他们没来得及上床，今天的事……他是可以强迫自己翻篇的。
可是，钟虞根本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们。
为什么？秦寻风不明白，他对钟虞不好吗？他什么都给他了，他为什么还要找别人？
秦寻风看着吓得哆嗦的钟虞，目光中满是茫然，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过于荒谬。
莫名其妙接到好友的信息，莫名其妙来抓奸，莫名其妙抓奸成功了，他觉得有些冷，失望和痛苦席卷了他整个身体。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想着还在赶工的戒指，慢慢地收回拳头。
他翻身下床，捂着脸狼狈地坐在地上。
良久，他听见自己冷硬的、卑微的声音，“断掉！断掉......我就当......没发生过。”
手腕被用力拽着，秦寻风不甘示弱，可内里的脆弱还是被那人看了个干净，他听见那人惊疑的声音，“你......哭了？”
艹！他不能哭吗？他都被绿了！哭一哭怎么了。
他甩开钟虞的手，背过身，眼泪流得更多了。
真丢人！他羞怒的大吼一声，“给我拿纸啊！”
“哦......哦......”
柔软的纸巾蹭着手背，秦寻风低着头，看也没看，一把扯过，胡乱擦着脸上冰冷的泪水。
擦得差不多，他才抬起头。
他很少哭，所以不知道自己一哭眼睛就红得吓人，钟虞是看得真切的。
秦寻风看着眼前半蹲着缩手的大高个，看他面上的紧张与担忧，早上喝的蜂蜜水都变酸了，“跟他断掉。”
钟虞没回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秦寻风心里有种莫名的慌乱，他强自镇定，努力找回刚刚的气势，“你出轨了！但看在你以前表现良好的份上，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你跟他断掉，我们......”
钟虞打断他，接着说道，“分手吧！”
什么？秦寻风眉心紧锁，他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钟虞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居高临下，“寻、秦寻风，我们分手吧。”
他这个时候真得很冷静，没有刚刚的害怕，也没有紧张和担忧。仰着头看他的秦寻风这样想着，可紧接着他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他说了什么。
分手？！
秦寻风撑着地板站起来，眼里射出冰冷的光，像是一种震慑，他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你再说一遍！”
他能明显看到钟虞的身体颤了下，可他还是说，用一种不耐烦的、无聊的调子，“分手吧，我腻了。”
艹！你腻了？昨天把我折腾个半死的人是谁？
秦寻风拽着他的衣领一拉，双目喷火，钟虞却垂下眼睫，不知死活地继续说，“不止和他。”
秦寻风愣了下，什么叫‘不止和他’？
他打了个哆嗦，心底泛起噬骨的寒，他看着那张张合合的嘴巴，只觉得是幽暗恐怖的深渊。
钟虞闭上眼，声音还是慢吞吞的，“半年前开始的，我约了不同的人，跟他们上床。”
半年前？秦寻风像被沸水烫到一下，猛地松开手，手指疼得有些痉挛。
“都十一点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在朋友家打电动，今晚睡这儿，你别等我了。”
“小鱼儿，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啊！”
“啊，我约好和朋友去泡温泉。”
......
秦寻风从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这么好，那一幕幕，简直像刻在了他心里，想忘都忘不掉。
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钟虞这么会撒谎，或者说，是他太好骗。
那我算什么呢？
“那我算什么呢？”秦寻风踉跄地后退一步，他迷茫着，紧接着是悲愤，“我算什么呢？”
钟虞眼里闪着一种奇异的光，是怜悯吗？还是戏谑？亦或是轻蔑？
但他嘴上在道歉，他居然在道歉！
“抱歉。”
呵！道歉有用吗？！
这个人......这个人把他拽进泥潭里，却拍拍手转身要走，留他一个人挣扎，凭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人，那么陌生，那么可恨，他一拳砸到那张可恶的脸上，转身就走。
他听到砰地一声，但他没回头，可怜又狼狈地逃跑了。
脑袋撞墙的钟虞跌在地上，晕晕乎乎，一时也爬不起来。
他手往脑袋后面摸，摸到了一手血，他心跳快起来，眼前都有了重影，他掏出手机，给刚刚不讲义气逃跑的炮友发消息，“你要去医院吗？带我一起。”
手机被放在地上，钟虞眯着眼，有点冷，过了会儿，他犹豫着拿起手机，找到‘傻叉’的对话框，输入。
[我出轨了，秦寻风和我提了分手，我答应了。]
输完他就把和秦寻风有关的人全拉黑了，等着那位炮友来。
钟虞想起分手的全过程，有些头痛，怂怂地瞥了面色不虞的秦寻风，刚想要起身，就见秦寻风比他更快，蹭得一下站了起来，解释般地说了一句，“我去厨房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