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李玉满平静中带着点不可置信地疑惑接过,这些她亲自放进去的卷宗,像似从未见过般打开看。
“京都七品官员的小女误入荒僻村庄被人收留二十余年,期间育有三子一女?”
“鲁州丝绸商户之女,失踪十年,亦是在一处村庄发现踪迹,得见父母却口齿不清、神志不辨?”
“……”
时间慢慢流逝,李玉满眉头亦逐渐拧起,“一共五起,其中官员女和商户女失踪时间最长,其余三起皆在五年内发生,且都还是在不知名的村庄发现。”
“什么村庄,尽能收络各地女?”
李玉满合上冷笑道,“更可笑的是,大理寺以收留定案。”
“有趣!”
“陛下认为呢?”李玉满转眸问。
顾槐抬头看了一下天色,道,“这些女子如今在西巷街,我们先走访再下定论。”
李玉满正有此意,整理离开前,她道,“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你的愿望是‘庇护万民’,这个民,是否包括女子?”
顾槐撑住扶梯手抓紧,坚定地回望,“自然。”
“我顾槐敢以赵氏皇族起誓,从无歧视女子之意,也欣喜她们的改变,就像……我欣赏你般。”
李玉满收拾好卷宗,越过顾槐往下走,“陛下若是没有庇护女子之意,那我们的合约,便只能到此了。”
顾槐静了几秒,轻声道,“不会,我上位以来一直盯着的,若有不对,无论如何我都会跟天下女子一个交代。”
李玉满听到这话,脚步不停,只是望着远处天边。
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大,在大晋蛰伏了多少年。
……
“大理寺少卿颜夏见过陛下、济州王!”一着绯色三品官员的男子立在西街巷旁,躬身行礼,做出迎接姿态。
李玉满翻身下马,正想往里走,不知想到什么,退回来,朝掀开一角车帘的马车文质彬彬地伸出手。
李玉满的手心、指腹皆有厚茧,指尖红润,是血气充满的象征。
顾槐愣了愣,轻轻将手搭上去。
与自己常年冰冷不同,很暖,很热。
顾槐白润的脸颊慢慢爬上潮红。
单看形状,顾槐手掌更大,形状纤细,骨节分明。
可外面的人握住,轻轻一拉,便能将一个成年男子拉出马车,坠入怀中。
李玉满单手将其抱出,“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顾槐耳尖也开始红了,“没……”
“走吧。”
李玉满收回手,顾槐恋恋不舍地合拳摩挲一会,才跟上。
003:【这小子对你色心不小。】
李玉满:【姐魅力无边,无需你说。】
颜夏将两人的互动看得分明,心惊肉跳间,腰又低了几分。
顾槐道,“起来带路。”
颜夏:“是。”
西街巷就是朱雀街西边的一处巷口,这里分布与南街相似,又有些不同。
南街房屋皆刻有古板威严的门神,而此处屋檐上刻有朱雀。
道路僻静,好似没人般。
但李玉满能感知到,有人,但呼吸平静,似在睡觉。
一行人往里走,李玉满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颜夏还没来得及说话,巷子旁一小角由里拉开,“哟,哪来的小郎君?真是俊俏,怎么这个时间来?我们这晚上才热闹呢。”
说着,那着戴色纱裙、依在门边的女子朝李玉满抛来一个柔情似水的媚眼。
李玉满笑应,“好,那我晚间来光顾。”
“那小郎君可要记住了,奴唤做横黛。”
“‘千里横黛色’,我记住了,天冷,记得多添衣。”
女子柔柔媚媚的神色一顿,而后站好将衣服拉高,终于用正眼看着李玉满,“奴……我也记住了。”
李玉满朝她颔首,往前走,顾槐默默地退后几步挡住那个女子灼灼的视线。
等距离那处很远了,李玉满才看向颜夏。
颜夏立马解释道,“那些被找回的女子,都……被污了,其家中怕影响待嫁女,就、就给了银钱让大理寺安排居所,京都除了此处,其余地方皆对此事排挤非常,故而……只能将人安排于此。”
“不过陛下、济王放心,她们毕竟住在大理寺管辖范围内,没人来打扰她们,除了名声不好听,都过得还不错。”
“靠自己赚钱,有何不好听一说?但凡世间能给女子多些机会,让她们多条路子谋生,她们也不想走这条路。”李玉满淡淡道。
颜夏:“呃……是是。”
顾槐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口,“会好的。”
李玉满呼出一口气,继续问道,“你们是如何发现‘收留案’中第一位女子的?”
颜夏赶忙道,“此事说来凑巧,近日春闱将至,从各地赶来的学子不少,有位潭州来的学子黄林在街上买字画时被那丢了小女的七品官家的老奴认了出来。”
“这黄林长相颇似其母,那老奴一见便认准了他,可惜黄林并不相信,不愿跟她走,一去一来,不知怎的黄林就是不乐意配合,一气之下,那户丢了女儿的人家便报了官。”
“二十年过去,曾经的七品小官已做到了正一品,此间闹起来了,案件又涉及春闱学子,便一路兜兜转转,转到了大理寺,大理寺一路查验,终于在一个叫黄家岭的地方,找到了那名女子。”
李玉满听他所说,回想看到的卷宗,卷宗上只有原告被告,对其它事皆是一笔概括,但她还记得那名女子的姓名——周阳阳。
从名字中便不难看出其家人对她的爱切。
李玉满:“跟周旭有关?”
颜夏点头,“正是礼部尚书其胞妹。”
李玉满与顾槐对视一眼,很快垂眸移开。
“看来,要不是周旭以权相压,你们大理寺是不准备查下去的。”
“怎么会?”颜夏尬笑。
可听着李玉满的冷哼,瞟到顾槐的冷脸,他无奈吐出实情。
“济王有所不知,那黄林,是潭州州试的解元,从山间飞出的凤凰,潭州州刺史最看好的学子,他硬保其人,下官也是无奈啊。”
李玉满听着没有多说,因为他们已走到一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