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顾,又是最近丢的,他们找的应该就是顾槐了。】
【这里来的人若是都是奔着他来的,他估计很快就能被找到,为着村里的安危,你怎么着也守不住他了。】
说到这里,003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顾槐这个定时炸弹,委实很碍眼。
李玉满轻哼一声,【等他们找到李家村再说。】
【什么意思?】
李玉满没解释,从酒馆出来,她又去了一趟赌坊,才回到李家村在淮南镇置办的小院里。
李玉满到时,两人已经待得有一会了。
李玉满推门进来, 百无聊赖的李玉珠立即坐直了身子,“大姐!”
“嗯。”李玉满谨慎的探查一圈,才关门坐下。
李玉桂动作得体优雅的为两人斟茶。
李玉满端起一杯,问道,“你们查到什么?”
李玉珠道,“据说槐市又要开了,市井里的寒门学子都往那里涌,市井边上便剩下些婆婆妈妈们,她们只聊一些乡里邻间的闲话,我听着无趣,逛了会街便回来了。”
李玉满眉头锁着,“镇上的槐市早在上京关了科举便停了,怎么今个又开了?”
李玉珠趴在桌子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杯子,她打了个哈欠道,“不知道。”
李玉桂放下茶杯,“酒楼里皆在讨论在哪找奇珍异宝到往上京送,听说上京要封太子了,各地粮价米价也因此而涨。”
“太子?”李玉珠坐直身子,“太子不早就有吗?”
承基太子,天下皆知。
李玉桂道,“只说是要立太子,但具体的,我们这些地方怎么可能知道。”
李玉满抵着眉心,“看来上京最近是风云剧变,我这边探查到长公主的儿子,也就是承基太子的表弟失踪。”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无论是太子另选,还是长公主的独子失踪,这些事与我们关系都不大。”
“重要的是北方,饥荒加上灾后瘟疫,朝廷不出意外是要放弃那了,目前只有里面的一些官员还在苦苦支撑。”
“皇室要出兵围剿无罪的子民?”李玉桂面色凝重。
李玉珠嘴角翘起一个嘲讽弧度,“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李玉满脊背贴着后座,恣肆闲散,默认了玉珠的说法。
“我们倒还好,只怕老祖宗受不了了。”李玉桂叹了口气。
李襄的丈夫便是在饥荒年代死于朝廷的围剿。
啧,这倒是一件难事。
李玉珠看向李玉满,让她定夺。
李玉满沉思片刻,“跟老祖宗实话实说,她经历的事多了,这事……她说不定早放下了。”
“上了年纪,比起这种暗沉的伤,可能更讨厌打着‘为对方好’的招牌而行隐瞒的事。”
“行。”李玉珠、李玉桂微微颔首。
商量完,此次淮南镇之旅也算结束了。
李玉满起身道,“休顿一晚,明早回程。”
“嗯。”两人应下。
往里走的李玉满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她在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刚刚在街上买的肉包,味道不错,你俩尝尝。”
“谢谢大姐。”李玉珠满心欢喜的接了。
李玉桂含笑道,“有劳大姐挂念。”
不是什么大礼物,可就是这样下意识的惦记,才让人觉得心头发热。
李玉满嘴角挂上了一抹淡笑,“休息一下,等日头落下去些,我们晚上再出去逛逛夜市。”
“好耶。”李玉珠欢呼,她这人最爱热闹,巴不得日头直接从苍穹下掉下来的好。
李玉桂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恰好望儿要入学了,等会给他买些笔墨纸砚。”
……
相比于李玉满几人的开心,顾槐几人过得确实苦不堪言。
临近中秋,正是农忙季节。
李玉满她们天不亮离家。
日头才升起,他们这边的门户就被李桃花和李荷花敲响。
“诶,起床啦起床啦,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两个怎么还在睡?”李荷花扯着嗓子喊道。
三个院子距离都很近,这嗓子喊的睡成猪也能醒来。
王招妹送走李玉桂便没有睡觉,一直在收拾家务,故而两位妈妈登门,他一早就在了。
所以李荷花喊的是顾槐和时行雨。
时行雨是被李桃花,也就是他的家婆进屋骂醒的。
顾槐最后一个推着轮椅姗姗来迟。
李桃花只是看他一眼,并没有骂人。
李荷花拍拍手站起来,“人来齐了哈,招妹你推着小槐,我们上山打谷子去。”
“好嘞。”王招妹轻快的应了声。
就这样顾槐和时行雨翻山越岭,被带到了一处隐秘的夹在山谷里的平原,开启了收割、堆放、脱粒、筛选以及搬运的打谷子流水线上。
时行雨能蹦能跳,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被安排了收割稻谷的活。
顾槐脚上有伤,被安置到了稻桶旁,负责脱粒。
王招妹力气大,什么活都能做,满稻田的帮忙,哪里都有他的身影。
稻田里聚集了许多人,男男女女、扶弱老少都有,大家都在忙着抢收稻谷。
如今日头正大,大家都在躲阴凉,吃着村里带来的饭。
时行雨端着碗窜到顾槐身边,无声的叫了声“殿下”。
顾槐被他那口亮得发光的大牙闪到眼,眉头拧着,这人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时行雨经过两天的烈日火烤,美黑成功,显得那口牙格外白。
顾槐问道,“什么事?”
“就是,您知道大姐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吗?”时行雨打量着四周,确定没人看他们才低声道。
顾槐:“她没说。”
“啊?”时行雨的脸顿时垮了,这两天的苦楚让他格外想念李玉珠。
好歹她在,他不会被村里的人压榨,他这几天除了干自己的活,还时常被一些亲戚打着调教新夫的名头叫去帮他们干活。
他家公负责做饭送饭,并不在这,帮不了他。
家婆四处指挥,更看不见他。
他一天的累得跟死猪一样。
哎,怎么就没人叫殿下呢?
时行雨想着,目光时不时的便往顾槐身上飘。
顾槐侧眸看他,“还有事?”
“……嗯。”时行雨在想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刚帮完亲戚忙的王招妹从田埂那边跑来,“大姐夫、二姐夫,你们聊什么呢?”
“没什么。”
时行雨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对,太僵硬了,又赶忙补充道,“我问问大姐夫,大姐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王招妹这几天也晒黑了不少,但他人本就黑,看着就还好。
他道,“玉桂她们啊,最迟也要五天才回来,等她们回来我们肯定干完了,到时候她们就不用来了,也能轻松一些。”
时行雨看着招妹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再望着这一望无际的稻田,面皮僵硬,嘴角怎么也扯不出笑。
反而将脸扯歪了,跟有人欠他几万银般。
他跟乐于助人的王招妹不一样,他是一点都不想干。
苍天啊,大地啊,他时行雨怎么这么苦啊!
年幼丧母,少年落榜,弱冠竟成了牛马。
“二姐夫,你这是怎么了?”王招妹看着眼前突然泪眼汪汪的人问道。
时行雨哀嚎道,“招妹,我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