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面有空调吗……”
陈洛水轻轻伏在陈秋水背上，冷风透过她薄薄的衣料，她鼻尖冷的泛红，声音都小了许多。
“你腿上的伤怎么样？”查克看了一眼陈洛水大腿。
陈洛水点点脑袋，身体又缩下去一些：
“还好，没什么大事，希望不要留下疤痕……”
“回据点再看看吧，乘坐这个列车的话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
查克说，他与夏至并排前进。
几人来到列车的一侧前驻足。
风呼啸而过，带着地面落叶与碎屑，黑漆漆的车厢上没有任何文字，孤零零的停在轨道上像是被遗忘的工业遗迹。
夏至走上前，她用力一拉，沉闷的一声响起，门缓慢滑开，金属摩擦声划破寂静，像是某种沉睡之物被惊醒。
里面暖黄色的灯光洒出来，在这充满寒冷孤寂色调的旷野中宛如大洋夜晚中的灯塔。
夏至让到一边，等到其余几人都进入车厢，她才最后一个进入关上了车厢。
风声与寒冷被隔绝在外，十几米长几米宽的车厢好像一个独具一格的小天地，灯光柔和，木质地板上铺着毛茸茸的红毯，有小圆桌，还有图书角……
“哇，我还没见过这么……”
陈洛水话还没有说完，陈秋水就一下把她扔下在车厢一侧的软座上。
“轻点！”
陈洛水揉了揉自己屁股，滋着牙瞪了一眼陈秋水。
陈秋水不理会，他坐下在了车窗边拉开帘子望着外边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查克看了看，车厢里只有他们四个人。
他往前走几步，打开车厢与车头相接的门，里面同样没有人。
操作台上的指示灯静静闪烁，操纵杆，制动器，通讯设备排列整齐，金属材质泛着冷冷的光泽。
“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后面夏至的声音传来，查克转过头，刚好迎上她那墨黑色的瞳孔，没有一丝杂志，如同黑夜未融化的冰：
“车厢也还有一些吃的。”
夏至越过查克身侧，她进入驾驶室坐下在驾驶位上，视线透过略微向前倾的宽大挡风玻璃，看向前方黑夜中向前衍生的铁路轨道。
“需要帮忙吗。”查克问。
“不用了，你们几个好好休息就是了。”夏至坐在驾驶位上背对着查克说，她在仪表盘上点了几下，手握住操纵杆，缓缓向前推。
列车缓缓启动发出低沉的轰鸣，远光灯刺破黑夜，淅淅沥沥的小雨被灯光在黑夜中映衬出来，仿佛飘着的细雪。
查克暂时没有离去。
“还有什么事吗。”夏至说，声音没有一点询问的语气。
“我想问一下关于……”查克停顿一下，显得有些犹豫：
“关于东方倾心的事，她……”
查克微微皱起眉，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问，眼神在脚下与远处之间来回徘徊，像在寻找一个出口。
“她的事我也不清楚。”夏至掐断了话题。
“那陈楚学长呢。”查克又问。
“也不清楚。”夏至几乎是没有停歇的回答。
继续问下去也是自讨无趣，查克只得离开：
“好吧，如果需要我帮忙打下手的话随时叫我。”查克说罢转过身回到车头后面的车厢。
他关上车头与车厢之间连接的门。
“我就说和她很难建立起话题吧。”
陈洛水压低声音，生怕一门之隔的夏至听到自己的话，手呈现喇叭状在嘴前表情生动，大声说着悄悄话。
查克叹息一声：
“确实。”
“你都不知道我和她住一间寝室有多难受。”陈洛水拿了一张毯子披在自己身上，她嘟嘟嚷嚷的说：
“还是想和心妹做室友啊……”
“那你就想着吧。”查克耸耸肩，他坐下在陈秋水旁边，和陈洛水相隔着：
“就算东方倾心从战略影响区撤回到我们这个据点，她也不可能和你做室友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都是女生嘛……说起来，某人和心妹的室友生涯才算是彻底到头咯……”
陈洛水嘻嘻笑着，眼里狡黠的仿佛有只狐狸。
查克微微仰起头，后脑抵着车厢，眼睛望着车厢顶部：
“我又不是盼着她回来继续和我做室友的。”
“哎呀呀，我也能理解的。”陈洛水一只手掌在空气波澜般的起伏，她眨着眼睛，眼角微微挑起，像是藏着什么秘密没说完。
“毕竟曾经也是有个美人儿室友，现在失去了，失落也是在所难免的。”
陈洛水墨黑的瞳仁里跳着一丝亮光，仿佛猫在暗处窥视猎物那样俏皮。
“但还好，现在你面前也有一个气质不凡的美女。”
查克面无表情，也没有看陈洛水，只是别着脑袋望着外貌飞速后退的浓重夜色，淡淡的说：
“快睡觉吧。”
“啊……你怎么跟个和尚似的，怪不得心妹之前和你同处屋檐下都完全不担心你占她便宜呢……都十六岁了，一点荷尔蒙的悸动都没有吗?”
陈洛水脱下鞋躺下在软卧上，她又拿了好几张毯子当做被子盖在身上，她瞟了一眼查克：
“话说，你性取向是女吧?”
“性取向是武装直升机。”查克闭上眼，双臂搭在身前。
“我说正经的呢。”陈洛水吐了吐舌头。
“我也是认真的。”
…………
查克无趣的搭着腔，终于把话唠的陈洛水熬的昏昏欲睡。
她的眼皮一下又一下的沉下来，眨眼的频率越来越慢，肩膀轻轻一沉，头无声偏向一侧，几息之后，睫毛不再颤动完全睡着。
查克松懈的呼出一口气。
“是我的话可不会和她废话这么多的。”一直不说话的陈秋水终于开口了，他递给查克一杯水。
查克接过水：“就当是和小孩子聊吧。”
“让她当你妹妹算了。”
“那可别……”
……
夜色沉沉，风掠过旷野，带着斜斜细雨，打在低伏的草上沙沙作响。
孤零零的列车穿行其间，车灯昏黄，车身在雨中摇晃，铁轨被雨水浸湿，泛着幽冷微光。
车厢内安静，查克低垂着脑袋闭着眼几乎就要睡着。
轰隆一声，车厢同时剧烈抖动一下，幅度之大让人感觉列车似乎即将脱轨。
查克一下清醒过来，对面睡着的陈洛水也被震醒。
她睡眼惺忪，手揉了揉眼睛：
“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