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深夜,我蜷缩在出租屋飘窗边,手机支架在寒气中微微震颤。补光灯将妆容照得惨白,直播间弹幕如潮水般翻涌:“主播今天唱《锁麟囊》吗?”“求连麦pK!”指尖悬在古筝琴弦上方,忽然,一道沙哑嗓音刺破喧闹:“姑娘,能让我讲讲丹东的旧事吗?”
阴影中,拄着枣木拐杖的老人缓缓现身。藏青色中山装洗得发白,褶皱间沾着暗红锈迹,仿佛干涸的血迹。他凹陷的眼窝里,两簇幽光忽明忽暗,像极了灵堂长明灯。弹幕瞬间炸开:“这大爷从哪冒出来的?”“家人们,我后背发凉!”
老人抖着手从帆布包掏出照片,边角磨损得如同被牙齿啃噬过。泛黄相纸里,穿马褂的男孩攥紧中年男人袖口,身后“丹桂茶园”匾额在风雪中摇摇欲坠。“1937年正月初三,我跟爷爷去看戏。”老人喉结滚动,声音像锈住的齿轮,“刚到门口,戏院里的人......”他突然剧烈咳嗽,腥甜血沫溅在手机屏幕上,“都没有脑袋,浑身淌着黑血。”
弹幕骤然凝固,仿佛被无形巨手掐住咽喉。我下意识摸向银链,那是奶奶临终前塞给我的平安符,此刻烫得如同烙铁。老人枯瘦的手突然抓住我手腕,寒意顺着血管直窜心脏。他手背上焦黑纹路如活物般蔓延,恍惚间,我竟看到密密麻麻的人脸在纹路中扭曲挣扎。
灯光“啪”地熄灭,黑暗里啜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二胡声裹挟着焦糊味钻入鼻腔,正是《夜深沉》最凄厉的段落。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而老人的低语如毒蛇吐信:“姑娘,你能看见那些火苗吗?他们还在烧啊......”
电力恢复时,老人连同照片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手机屏幕上的血渍还泛着诡异的光泽。鬼使神差地,我发现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聚仙茶园旧址,广济街13号”,字迹在灯光下隐隐发烫,仿佛是用鲜血写成。
张彤明的消息让直播间的气氛愈发压抑,他发来的语音颤抖不已,“主播,我真的慌了神。自从她把那对神像送走,夜里总听见铁链拖拽声,家里的镜子还蒙着层擦不掉的黑雾!”弹幕里有人开始起哄说他在编故事,也有人附和着分享自己经历过的灵异事件,但更多人催促我去广济街一探究竟。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广济街13号”的字样,奶奶留下的平安符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地图软件,发现聚仙茶园旧址竟与镇魂塔仅隔两条街。窗外的寒风呼啸着拍打着玻璃,仿佛在催促我踏上这场未知的冒险。
次日黄昏,我裹紧大衣站在广济街的巷口。街道两侧的店铺大多紧闭,唯有一家老旧的杂货店还亮着昏黄的灯。店老板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人,见我打听镇魂塔,他擦拭柜台的手猛地顿住,“姑娘,那塔邪乎得很。前些年有人动了塔底的镇物,结果整个街区的猫狗全在半夜哀嚎,眼睛通红得像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