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话音未落,远处的林中又传来一阵异响,顾言澈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那人却只是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狡黠与从容,“清欢,别来无恙。”
是云逸尘。
他一身锦衣华服在月色下泛着微光,手中折扇轻摇,仿佛不是闯入这危机四伏的苗疆深林,而是踏春赏花一般悠然自得。
“你……”我还未来得及细问,他已经轻轻一跃,落在我们面前,笑吟吟道:“你们两个在苗疆玩得这么热闹,也不叫上我?”
顾言澈终于赶到,神色凝重地扫了他一眼,“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啧啧,堂堂顾将军,说话怎么这般不讲情面。”云逸尘轻哼一声,将折扇收起,随手插进袖中,“你们在幽冥教大殿里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我及时撤了暗桩,怕是连你们也走不出那山谷。”
我心头一震,“你早就派人潜入了幽冥教?”
“当然。”他挑眉,“你以为我云家的情报网是摆设?不过嘛……”他忽然正色起来,目光沉了几分,“你们中蛊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方才在大殿内躲避黑衣人时,确实不小心被一只蛊虫咬了一口,但当时情况紧急,也没太在意。
“只是小伤。”我勉强笑了笑。
“小伤?”云逸尘嗤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递给我,“这是解毒剂,先抹上,回头还有大用。”
我接过瓶子,心中却有些复杂。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和谢婉柔、顾言澈三人已经足够应对眼前的局面,可现在看来,真正掌控全局的,或许是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云家少主。
“谢谢。”我低声说。
他却只是耸耸肩,“别谢得太早,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救你们。”
“哦?”顾言澈眯起眼,“那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他嘴角一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送药来的。”
这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听在我耳中却如惊雷炸响。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运一批真正的解药过来。”他摊开双手,一脸理所当然,“你们现在面对的不只是几个黑衣人,而是整个幽冥教。他们掌握的蛊术千变万化,你们靠随身带的几味草药,撑不了多久。”
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打算怎么运?”
“自然是走水路。”他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苗疆虽险,但有漕运之便,只要打通几个关键码头,就能把解药源源不断地送进来。我已经安排好了,三日后第一批货就到。”
顾言澈皱眉,“水路风险太大,幽冥教肯定也在盯着。”
“所以才需要你配合。”云逸尘转向他,语气难得认真,“你需要调兵守在河岸两侧,确保运输安全。而我,则负责协调船只与货源。”
我听得心惊,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计划比我们之前设想的更周全。
“那你呢?”我忍不住问,“你亲自来送药?”
“我自然要留在天启城。”他笑着摇头,“云家的生意不能停,我还要盯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对手。不过嘛……”他忽然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要是你这边真遇到什么麻烦,随时可以传信回来,我会第一时间给你支援。”
我心头一暖,却没有回应。
夜风拂过,吹乱了他的发丝,也吹散了我心中的疑虑。
或许,我真的该相信这个人。
翌日清晨,我们在一处废弃村落安顿下来。昨夜的追击让大家都疲惫不堪,顾言澈守了一夜,此刻终于靠着墙角闭目养神。
我坐在屋檐下,看着手中的金色令牌,思绪万千。
萧婉仪,她竟真的与幽冥教勾结,而且她的弟弟还是幽冥教的核心人物之一。
难怪谢婉柔会被劫持。
这一切,早已不是一场简单的后宫争斗,而是牵涉朝堂、江湖、甚至边疆势力的一场大棋局。
“你在想什么?”云逸尘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抬头看他,他手里拿着一杯酒,随意地倚在门框上,眼神却异常清明。
“我在想,谢婉柔能不能撑得住。”我轻声道。
“她能。”他淡淡地说,“谢婉柔不是一般人,她能在后宫活到现在,靠的不只是皇帝的宠爱。”
我苦笑,“可这一次,她面对的是幽冥教。”
“所以你们必须更快。”他放下酒杯,走到我身边坐下,“等我的解药到了,你们就能制定更详细的营救计划。”
我点点头,心里却依旧沉重。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谢家传来的消息。”
我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谢府密信。
信中提到,谢家已秘密调动部分兵力,准备随时响应我们的行动,同时也在朝堂上施压,试图逼迫皇帝出面干预此事。
“谢家这次,是真的急了。”我喃喃道。
“他们当然急。”云逸尘冷笑,“谢婉柔一旦出了事,谢家不仅失去靠山,还会被皇后彻底清算。”
我沉默良久,最终将信纸收入怀中。
“谢谢你,云逸尘。”我郑重地说。
他却只是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别这么客气,我只是不想看你一个人扛着。”
我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笑了。
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飘荡: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夜色渐浓,远处的林间偶尔传来几声兽吼,像是某种未知的威胁正在靠近。
我握紧手中的令牌,望向远方。
谢婉柔,等着我们。
这一次,我一定把你救出来。
下一刻,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我猛地站起身,循声望去。
一道身影疾驰而来,背上背着一个鼓鼓的布袋,正是云家商队的标志。
我心跳加快。
解药,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