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抵地，颜洛汐的指节在锈蚀的金属上缓缓收紧。她没动，可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对抗着溃散的意志。右肩断裂处像被烧红的铁钎贯穿，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背部焦裂的皮肉，火辣辣地疼。左手掌心全是血，滑腻得几乎握不住刀柄。
但她没有松手。
黑影五步之外静立，掌心的暗绿光球已膨胀至极限，扭曲的气流将四周碎石卷起半尺高，悬在空中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凝滞，只等那一击落下。
她闭了眼。
识海一片灰暗，系统界面残破不堪，边缘不断闪烁着“能量枯竭”的提示。那行字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喘息，断断续续，随时会熄。她咬破舌尖，腥甜在口中漫开，疼痛让她脑中短暂清明。
不能倒。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穿越时，跪在相府祠堂外的雨夜里，冷眼看嫡女踩碎她的药碗；想起亡国那夜，城门崩塌，她抱着襁褓中的小灵冲出火海；也记得商贾之路上，被人陷害入狱，靠一口怨气活到天明。
哪一次不是绝境？
哪一次她认了命？
“我不是你的傀儡。”她在心里低语，“也不是什么任务工具……我是颜洛汐。”
话音未落，识海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冰层下的一道裂响。系统界面忽地颤了一下，原本熄灭的能量条底部，浮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芒。那光细如发丝，却稳稳扎根在最底端，没有立刻消散。
有反应了。
她心头一震，却没有急着调动。这点能量太脆弱，稍有波动就会崩解。她强迫自己放慢呼吸，将残存的灵力从丹田引出，沿着经脉缓缓运行一周天，再小心翼翼注入系统核心。
过程缓慢得近乎折磨。每推进一分，识海便刺痛一次，像是用钝刀刮骨。但她不敢停。
终于，那缕金芒微微扩散，在她意识中投下一句断续的回应：“……宿主……执念……共鸣……可启……备用源……”
备用源？
她猛地想起系统曾提过一次——当宿主信念与系统本源产生共振，可在极端状态下激活隐藏能量池。但这需要纯粹而不屈的意志，且一生仅能触发一次。
原来如此。
她没时间犹豫。黑影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定，掌中光球边缘已经开始溢出裂纹般的能量束，地面龟裂声接连响起。
她将全部注意力沉入识海，不再去想伤势，不去看小灵微弱的呼吸，也不去管即将落下的毁灭一击。她只回想那些她亲手改写的命运——庶女翻身、复国称尊、商场翻云。她不是靠谁救赎，是靠自己一步步杀出来的。
“我活着，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一字一句在心中道，“是为了我自己。”
轰——
一道无声的震荡自识海炸开。系统界面猛然亮起一道极细的金线，从底部一路向上延伸，虽未贯通，却稳住了那点微光。能量条开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回升，极其缓慢，但确实在动。
成了。
她睁开眼，眸底掠过一丝金芒，转瞬即逝。
左手尚能活动，她忍痛抬手，用指尖蘸了地上的血，在身前画出半道符纹。这符纹不全，缺了封印一角，却是物品具现的基础阵型。她将刚汇聚的微弱能量导入其中，同时引导灵力循环维持平衡。
符纹亮起刹那，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在她身前成型。它近乎透明，边缘微微泛着金边，勉强撑起不足三尺的空间。下一瞬，几块被气流卷起的碎石撞上屏障，发出轻微脆响，随即弹落。
挡住了。
她松了口气，肩头却一阵发麻，几乎支撑不住身体重量。她靠着断刀勉强维持跪姿，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小灵还在身后，裹在烧焦的布片里，额头银光几近熄灭。他没醒，可胸口还有起伏。只要他还活着，系统就不会彻底休眠。
她必须撑住。
黑影仍未发动攻击，仿佛也在等待最佳时机。它的身形僵立，光球旋转速度达到顶峰，周围空气已被抽成真空般沉闷。远处两名护卫一个趴在地上不动，另一个试图爬行靠近，却被地面裂缝阻断去路。
颜洛汐知道，这一击一旦落下，屏障撑不过半息。
可她不能再退。
她缓缓抬起左手，将最后一丝系统能量集中在掌心。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留存——只要这股能量不断，她就能在下一瞬启动时空回溯，哪怕只能倒回十息，也足以改变结局。
代价是精神力彻底崩溃，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但她不在乎。
她看着黑影，声音沙哑却清晰：“你赢不了我。”
话音落下，黑影五指猛然收拢。
光球压缩至极致，中心出现一个漆黑的小点，吞噬所有光线。
就在此刻，她识海中的金线突然轻轻一跳。
系统能量条，竟又上升了一格。
小灵的手指，在布片下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