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光轰然炸裂的瞬间，颜洛汐指尖一弹，晶片脱手飞出，撞上最近的能量节点。嗡的一声轻震，红纹流转方向偏移半寸，原本直指三人的光束擦着执灯使肩头扫过，在岩壁上犁出一道焦黑深痕。
空气里弥漫着烧灼石料的气味。执灯使迅速将小灵整个护进怀里，背脊紧贴石柱，刀横在身前。护卫靠在另一侧，喘息粗重，却仍抬手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稳住。”颜洛汐低声道，声音有些发虚。她撑着地面坐起，左肩伤口被牵动，血又涌了出来。她没去管，只用右手蘸了血，在地上重新画出阵图轮廓。
七道赤纹依旧缓缓流动，像某种活物的呼吸。系统界面浮现在她意识中，微弱的光标一闪一闪：【能量剩余2.8%，基础扫描持续运行】。
“标记所有节点流向。”她在心里下令。
光点逐个亮起，连成线路。她的目光落在第三条与第五条交汇处——那里有一瞬极其细微的凝滞，几乎难以察觉。她屏住呼吸，开始默数。
十二息过去，脉动果然停了一瞬。紧接着，整座阵法像是吸了一口气，重新运转起来。
“不是偶然。”她低声说，“它在回气。”
话音未落，执灯使忽然闷哼一声，右臂猛地抽了一下。他原本站在阵法边缘，为避开掉落碎石稍稍挪动半步，脚边一道暗红细线骤然亮起，如蛇般窜上他的手臂。
颜洛汐立刻抬头：“别动！”
但已经晚了。赤光一闪即收，执灯使踉跄后退两步，右臂外侧划开一道口子，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像是有东西在皮肤下缓慢游走。
“阵法感应到移动了。”她咬牙，“范围比预想的更敏感。”
执灯使咬着牙没出声，左手死死压住伤口，额角渗出冷汗。他把小灵交给护卫，自己退到角落，撕下布条扎紧上臂，防止那红晕继续蔓延。
颜洛汐盯着他受伤的位置，心头一沉。这伤不对劲，不像单纯的物理切割，更像是被某种能量侵入了经络。
她低头看向地上的血图，手指微微发抖。失血太多，视线有些晃，但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十二息一次停顿，三次循环后，第二条纹路会有短暂的亮度减弱——这个规律，她在《上古典阵录》里见过类似记载。
“嵌套式供能结构……外层驱动内核，主阵养副阵……”她喃喃自语，“如果主节点断流，副阵会自动降频……”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来源：执灯使右臂】
她猛地抬头。只见执灯使压着伤口的手背上，竟浮现出一条极细的红线，正顺着血管往心口方向爬。
“糟了。”她立刻爬过去，“你不能硬扛，那东西在往里钻。”
“没事。”执灯使声音沙哑，“还能撑。”
“这不是你能撑的事。”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翻过来查看。红线已经延伸到肘弯，速度虽慢，却毫不停歇。“这是阵法反噬，再往上走，会伤及心脉。”
她迅速从袖中摸出一枚银针，是之前从魔像残骸上取下的碎片磨成的。刚要刺下去，系统再次警告：【金属物品可能引发二次激活，慎用】
她顿住手。
这时，怀里的小灵忽然轻轻咳了一声。睫毛颤了颤，腕间的红线忽明忽暗，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颜洛汐心头一紧。孩子还在昏睡，可每次阵法波动，他的血脉就会产生共鸣。她不敢赌，万一这次觉醒会引来更大的反噬……
她收回银针，转而撕下一块干净布巾，浸了水，敷在执灯使肘部下方，试图减缓红线蔓延。冰凉的湿意让他身体一僵，但没推开。
“听着，”她盯着他，“我需要你完全静止，哪怕呼吸节奏都不能乱。这阵法靠动静触发，但更依赖生物能量的流动。你体内的异力正在和它呼应，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它的导引媒介。”
执灯使闭了闭眼，点头。
她退回原位，继续观察地上的图。十二息周期再度来临，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楚——第三条纹路停滞时，第五条会有轻微震颤，像是承受了额外压力。
“主阵在压制副阵……但它本身也不稳定。”她心中逐渐清晰，“如果能在它回气的刹那，人为制造一次能量过载……或许能让整个结构短暂瘫痪。”
可怎么制造过载？
她扫视四周。三人皆伤，唯一可用的外力只有她藏在发簪里的最后一粒震荡符，那是系统早前具现的低阶物品，威力有限，对付普通结界还行，对这种高阶叠加阵，恐怕连表层都破不开。
除非……精准命中节点交汇的空档期。
她闭眼回忆《上古典阵录》中的片段。书中提过一种“逆脉点冲”之法，需在阵法换气时，以极短促的爆发力冲击核心衔接点，使其内部能量逆行。但施行者必须精确掌握节奏，误差不能超过半息。
她睁开眼，看向地面红纹流转的轨迹。心跳慢慢与那十二息同步。
第一次，她数错了半拍，错过了时机。
第二次，她感觉肩头一阵发麻，差点栽倒。
第三次，她终于捕捉到了那个瞬间——所有纹路同时暗淡，仿佛天地屏息。
就是那时。
她抬手，将震荡符夹在指尖，准备投出。
就在这时，执灯使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颜洛汐回头，只见他整条右臂已泛起暗红，那条线竟开始分叉，向肩膀扩散。
“不行！”她立刻收手，“他快撑不住了。”
护卫靠在柱边，虚弱开口：“放我出去……我能引开它……”
“别动。”颜洛汐厉声道，“你现在走出去，只会让阵法判定我们分散，触发群攻模式。”
她快速思索。系统只剩2.6%的能量，无法启动时空回溯，也无法具现新物。心灵洞察需要近距离接触目标，而阵法没有意识，读不了。技能传承倒是学过“封脉截流术”，可那是医术，用来封自身经络，从未试过用于他人。
但她没得选。
她爬到执灯使身边，握住他的左手腕，探其脉象。跳动紊乱，气血逆冲。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口诀。
指尖微凉，一缕极淡的气息顺着经络探入。这是她第一次对别人施展这类技法，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永久损伤。
“忍着点。”她说。
执灯使点头。
她闭眼，手指轻点他肘弯三处穴位，动作极慢，每一寸移动都小心翼翼。随着施术，那红线前进的速度明显放缓，但在肩窝处卡了一下，又开始微微蠕动。
“还不够。”她额头沁出汗珠，“它不是普通的邪力，是阵法的一部分……得切断连接。”
她忽然想到什么。小灵腕间的红线，为何能抵抗这种侵蚀？是因为血脉特殊，还是因为与系统共鸣？
她低头看向孩子。小灵依旧昏睡，但刚才那声轻咳，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意识正在挣扎苏醒？
她不敢贸然唤醒他。可如果不借助他的力量，执灯使迟早会被彻底污染。
时间一点点过去。阵法的脉动依旧规律，十二息一轮，周而复始。她的手指始终压在执灯使穴道上，不敢松懈。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混着血滴落在地上。
忽然，小灵的手指动了一下。
颜洛汐心头一震。她立刻俯身，贴近孩子耳边，极轻地说：“小灵，娘在这里。你能听见吗？”
没有回应。但腕间红线，悄然亮了一瞬。
她握紧了孩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