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的声音在风道中消散后，颜洛汐立刻抬手按住孩子的小腹，指尖触到布料下的微弱起伏。她没有出声，只是将身体压得更低，几乎贴住冰冷的金属管壁。轩辕凌侧身靠向右侧内壁，剑柄抵在肘弯处，随时能抽出。陈游侠则缓缓退了半步，右脚轻轻点地，试探着后方是否有松动或异响。
三人静伏不动。
三息之后，颜洛汐才极轻地开口：“别碰左边通道的任何东西。”
她的声音像从喉间挤出来的一样，低得几乎被风道深处的气流吞没。轩辕凌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左前方那条斜向下延伸的管道——那里空气流动更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频率。
她取出最后半片静音符残片，指尖一搓，粉末落在额心。凉意渗入皮肤的瞬间，系统传来轻微嗡鸣。她闭眼，启动心灵洞察极限模式。
视野骤然变化。
空气中浮现出细密的光丝，自左侧通道深处蔓延而出，如同蛛网般附着在管壁上。那些线条并非静止，而是缓慢脉动，末端隐约凝聚成圆形虚影，像一只悬浮的眼球轮廓。她心头一紧，迅速切断能力。
睁眼时，呼吸已略显粗重。
“不是幻觉。”她低声说，“有东西在监视我们，通过某种能量网络连接。它不靠视觉，也不靠听觉……是顺着信息流动追踪的。”
轩辕凌眉峰微动：“玉简？”
“有可能。”她伸手摸向袖中玉简，屏幕尚亮着，正运行着一段未完成的能量流向分析。就在她注视的刹那，那股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轻微，却持续，仿佛有人隔着一层水幕盯着她的后脑。
她立刻关闭玉简所有对外信号，仅保留本地存储。
“以后所有数据处理，离线操作。”她说，“它们是顺着反馈链路找来的。”
话音刚落，怀中的小灵忽然抽搐了一下，额头金光一闪即逝。她嘴唇微动，声音像是从梦里飘出来：“娘亲……它……在梦里……也在找你……”
说完，孩子彻底陷入昏沉，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颜洛汐手指一颤，连忙将她裹紧，用布条缠牢在胸前暗袋里。她看向轩辕凌和陈游侠：“走右边斜上的那条。”
那条通道坡度陡峭，内壁刻满细密纹路，像是某种机械运转留下的摩擦痕迹。她率先攀爬，手掌贴住管壁时，察觉到每隔七寸就有一道断痕，深浅一致，像是被人用利器反复划过。
“这不是原生通道。”她边爬边低语，“是维修用的。有人进出过。”
陈游侠跟在最后，右臂旧伤因攀爬牵扯而渗血，他咬牙忍着，没发出一点声音。轩辕凌居中，肩头伤口虽包扎过，但动作稍大便会裂开。他每一步都极其谨慎，避免金属碰撞产生回响。
爬行约十丈，前方出现一处四通风道交汇口。气流在此处形成旋涡，吹得人脸颊发麻。颜洛汐停下，从布袋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放在交汇中心的地面上。
铜钱微微颤动，幅度极小，但节奏稳定。
她取出玉简，调出初入城堡时绘制的粗略结构图，结合此前记录的能量流向，快速推演。主控室若存在，必设于高点以实现全域监控，而通风系统交汇处正是信号盲区与活路的交界。
“地下三层西北角。”她心中锁定位置，“能量中转站在前厅侧廊，监视源不可能太远。它需要覆盖整个防御网络，又不能暴露自身坐标——最可能藏在风道上方夹层。”
轩辕凌低声问：“怎么过去？”
“先确认‘眼睛’的本质。”她说，“否则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
她靠坐在角落，闭目凝神。这一次，她没有直接使用心灵洞察，而是尝试启用时空回溯——将意识倒流至进入风道前十秒，比对“被注视感”出现的时间节点。
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最初踏入风道时并无异常；直到她打开玉简进行第一次数据分析，那股窥探才悄然浮现。第二次是在她准备拍摄左侧通道地面痕迹时，系统刚加载扫描功能，压迫感便随之增强。
她睁开眼，眼神冷了下来。
“它们不是实时监控，而是响应数据请求。只要我们不对外发送信号，就不会触发追踪。”
陈游侠喘了口气：“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趴在这儿。”
“等。”她说，“等小灵恢复一点力气。她刚才两次预警都不是偶然。‘眼睛’是真的，‘梦里也在找你’也不是胡话——说明对方具备精神层面的探查能力，甚至能侵入潜意识。”
轩辕凌握紧剑柄：“那就更要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可我们不知道出口在哪。”她摇头，“盲目移动只会增加暴露风险。”
她低头看着怀中昏睡的孩子，指尖轻抚其手腕脉搏。跳动微弱，间隔略长。系统提示浮现：【萌宝生命体征持续下降，建议立即脱离高能干扰环境】。
她抿唇，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小瓶温元膏，撬开孩子牙关，喂入半滴。这是系统具现的最后一点护神药物，原本打算留作应急，如今不得不提前动用。
片刻后，小灵睫毛轻颤，却没有醒来。
风道深处，气流忽地变了方向。
原本平稳的微风开始紊乱，带着一种低频震颤，像是某种装置正在重启。颜洛汐猛然抬头，看向左侧通道——那里原本漂浮的光丝已消失，但管壁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银灰色光泽，像是涂层被激活。
“它换了方式。”她低声道，“不再是被动接收信号……现在是主动扫描。”
轩辕凌立刻抽出长剑，横在身前。陈游侠也取出了匕首，背靠墙壁，紧盯各个入口。
颜洛汐迅速检查玉简，确认所有外联功能均已关闭。她将设备收进内袋，又把剩余的荧光粉分成三份，分别交给两人。
“如果分散行动，用这个标记路径。一次只能洒一粒，多了会引动气流共振。”
话音未落，小灵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双眼紧闭，额头金光再度亮起，声音虚弱却清晰：“娘亲……上面……有门开了……有人……下来了……”
整个人随即软倒，呼吸几近停滞。
颜洛汐一把抱住她，手指探向颈动脉——脉搏还在，但极其微弱。
她抬头看向通风口顶部。那里有一块方形盖板，边缘缝隙中透出一丝极淡的蓝光，之前并未开启。
“不是风道原有结构。”轩辕凌低声道。
“是新的通路。”陈游侠握紧匕首，“有人从上面下来了。”
颜洛汐盯着那道缝隙，缓缓将玉简塞进衣襟最里层。她扶着管壁站起身，一手护住怀中小灵，另一手悄然握住袖中最后一枚机关钉。
头顶的盖板无声滑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