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柜底部升起的黑雾尚未凝实，五名黑袍人已重新站定。他们的掌心晶石依旧亮着，红光沿着地面纹路蔓延，像蛛网般向她脚下收拢。颜洛汐背靠岩壁，呼吸急促，左手死死压住胸口，那本《归墟引》的热度几乎灼穿衣料，一股沉闷的抽扯感从心口直贯四肢。
她抬起剑，剑尖微颤，指向正前方那人。对方没有再开口，只是缓缓抬手，晶石光芒一涨，其余四人立刻响应，脚步同时向前半步，包围圈进一步收紧。
她知道不能再等。
就在红光即将缠上脚踝的刹那，她咬破舌尖，腥甜在口中弥漫，神志为之一清。体内残余灵力被强行调动，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屏障。与此同时，她低声唤出系统：“具现玉盾。”
掌心一凉，一面半透明的玉质圆盾瞬间成型。她将其横于头顶，下一瞬，五道黑光自不同方向交汇而来，在空中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能量网，轰然压下。
玉盾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表面迅速布满裂纹。她在盾牌炸开的瞬间借力侧跃，翻滚避开红纹锁缚，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石台上，剧痛窜上脊背。她强忍着没倒下，单膝撑地，剑拄身前，喘息粗重。
怀中的书猛地一烫，仿佛有东西顺着血脉往里钻。她眼前一黑，耳边嗡鸣不止，心跳竟与那本书的脉动渐渐同步——一下，又一下，沉重得像是要把魂魄震出躯壳。
“不行……不能停。”她低语，手指抠进石缝，指甲崩裂也不松手。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双腿发软，意识如风中残烛。
五名黑袍人缓步逼近，步伐整齐，晶石光芒连成环形光带。中间那人抬起右手，掌心对准她心口：“最后机会，交出秘籍，你可活。”
她没动，也没答。喉咙干涩，连冷笑都挤不出来。
左侧黑袍人忽然抬手，指尖划过空气，一道黑线疾射而出，直取她手腕。她本能挥剑格挡，金属相击之声刺耳响起，长剑险些脱手。右侧紧接着又是一击，她勉强闪避，肩头擦过一道寒气，衣衫裂开寸许。
第三道攻击来自背后，她来不及转身，只能伏低身形，让那一击掠过头顶。发髻散落，几缕青丝飘然落地。
第四、第五道攻击几乎同时袭来，她双臂交叉护面，灵力屏障再度浮现，却被瞬间击溃。冲击力将她掀翻在地，后背狠狠撞上石台边缘，喉头一甜，一口血涌到唇边。
她跪坐在地，一手撑地，一手仍握着剑。视线模糊，呼吸断续，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碎玻璃。那本书贴着心口，热得发烫，脉动越来越快，仿佛在催促什么。
五人围拢，不再进攻，却也未收手。他们静静站着，如同审判者等待最终裁决。
就在她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时，识海深处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喊：“娘亲！”
声音极轻，却清晰得如同贴耳低语。
她浑身一震，瞳孔骤缩。
“别让他们抓住你！”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坚定，“小灵……在看着你！”
是小灵。
她的孩子。
远在朝堂，隔着千山万水，那个小小的人儿竟在此刻穿透空间，将一句话送入她心底。
记忆碎片猛地翻涌上来——他第一次学会走路时跌跌撞撞扑进她怀里；她深夜批阅奏折，他蜷在床榻旁边睡着，手里还攥着给她画的平安符；她出征前夜，他抱着她的腰不肯松手，仰头说：“娘亲一定要回来。”
那些画面像暖流冲进冰冷的经脉，驱散了侵蚀心神的阴寒。她颤抖的手指一点点收拢，重新握住剑柄。
不能倒。
他还等着她回去。
她缓缓抬头，目光扫过五名黑袍人。他们依旧沉默，但其中一人掌心的晶石微微晃动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她用剑支撑着站起来，双腿仍在发抖，可脊梁挺直了。嘴角溢出的血被她咬牙咽下，只留下一抹暗红。
“你们说它是不该存在的东西。”她声音沙哑，却不再虚弱，“可它醒了，是因为我来了？还是因为……你们等的就是我？”
中间那人眉头微动，没说话。
她冷笑一声，左手猛然按住胸口，将《归墟引》牢牢压住：“既然它认了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未落，她体内最后一丝灵力被强行抽出，在周身形成一圈微弱的波动。系统提示悄然浮现：【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激活临时回溯权限，剩余次数：1】。
她没回应，只是盯着最前方那人的眼睛，尝试启动“心灵洞察”。
一瞬间，无数碎片涌入脑海——
“祭品必须自愿……”
“血脉契合者才能开启归位之门……”
“她不能死，也不能逃……”
她猛地收回能力，太阳穴剧痛，鼻腔渗出血丝。但她明白了。
他们不是要杀她。
是要她“归位”。
而这本书，根本不是钥匙。
是容器。
她抹去鼻血，眼神冷了下来。
五人察觉到她的变化，齐齐踏前一步。晶石光芒暴涨，地面红纹如活蛇扭动，再次扑向她的双脚。
她没有后退。
就在第一道红光触碰到鞋底的瞬间，她突然抬起左手，将《归墟引》从怀中抽出，高举过头。
黑袍人们动作齐齐一顿。
那本书在她手中剧烈震颤，封面血迹扩散，整册仿佛活了过来。可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五指收紧，指甲陷入书皮，任由高温灼伤掌心。
“想拿回去？”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那就来抢。”
她的话音落下，五人尚未行动，怀中书册忽然自主翻动一页，一行从未出现过的文字缓缓浮现——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执书者即为归墟之主。”
岩壁上的图腾骤然亮起，不再是红光，而是幽深的紫黑色。整个石室开始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五名黑袍人终于变了脸色。
中间那人厉声喝道：“封印失效！准备拘灵！”
四人立刻结印，掌心晶石对准她胸口。能量汇聚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她站在原地，没有躲。
右手握剑，左手持书，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石台上，溅开一朵朵暗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