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崩塌的轰鸣声中，墨尘被玄武战甲包裹着冲出地面。右手的弑神枪还残留着药婆婆的翡翠碎屑，那些本该坠落的巨石却在触及他周身三丈时诡异地静止，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暴雨。
\"这就是双生镜像？\"他望着悬浮在半空的另一个自己，那个镜像正将古长老的青龙爪按进药庐废墟。当两道身影重合的刹那，整座四象学院的建筑开始褪色，露出覆盖在表象下的森森白骨——那些支撑学堂的梁柱，竟全是巨型灵鹤的腿骨。
晨钟突然敲响七声。墨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钟声与幻境试炼开启时的音律完全一致。他冲向试炼谷的路上，看见三十六个同窗正在重复相同的动作：抬手、结印、释放最基础的火焰术，连火星迸溅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墨师弟，该你入阵了。\"执事弟子递来的玉牌泛着尸斑般的青灰色。当他的玄武血滴在牌面时，玉牌突然裂开，爬出七只背生人面的蜘蛛，每张脸都是失踪弟子的模样。
试炼幻境开启的瞬间，墨尘嗅到了熟悉的烹鹤药香。他故意让蜘蛛跳上肩头，果然听见其中一只用天权院弟子的声音呢喃：\"东南巽位...漏洞在...\"
眼前的桃林突然扭曲成青铜鼎内部景象，三百灵鹤怨魂正在鼎壁游走。墨尘的玄武战甲自动切换成半透明状态，他看见十五名同窗正被肉须缠绕着走向鼎心，而主持试炼的教习脖颈后伸出三根章鱼触手。
\"找到你了。\"当墨尘的烧火棍捅穿鼎壁时，幻境如同摔碎的镜子般裂开。现实中的试炼谷里，七名教习同时吐血，他们手中的控魂符正在燃烧，灰烬里混着灵鹤的羽毛碎屑。
药庐方向的天空突然睁开血色竖瞳。墨尘的弑神枪剧烈震颤，枪尖自主指向试炼台下的青铜基座。当他掀开第三块地砖时，发现下面埋着的不是阵法灵石，而是烹煮过的灵鹤头骨——每个颅腔内都塞着写有弟子生辰的符纸。
\"墨尘！你竟敢破坏试炼大阵！\"刑堂长老的怒吼从云端传来，但斩下的雷光却在触及玄武战甲时拐了个弯，将西侧膳堂的煮鹤巨锅劈得粉碎。漫天飘落的熟肉中，墨尘看见三个月前给自己送过点心的杂役弟子，正机械地往锅里撒着噬魂草。
弑神枪突然暴涨三丈，幽蓝火焰映出试炼谷地底纵横交错的血管网络。墨尘顺着血管最密集处突刺，枪尖挑起的血肉帷幕后，三百口悬棺正随着灵鹤怨魂的哀鸣起伏。每口棺材里都沉睡着被篡改记忆的弟子，他们的眉心插着青铜鹤喙。
\"原来漏洞在这...\"墨尘的鳞片逆立而起，他突然意识到整个试炼谷就是巨型烹灵阵。当他的玄武血滴在阵眼时，所有悬棺盖板同时炸裂，沉睡的弟子们睁开的眼眶里，跳动着灵鹤形态的魂火。
天空的血色竖瞳流下沥青般的泪滴。墨尘在泪雨中穿梭，战甲表面凝结的怨气竟化作鹤羽利箭。他迎着箭雨冲向竖瞳中心，烧火棍形态的弑神枪突然伸展出因果线编织的鹤翼。
\"破！\"当枪尖刺入瞳孔的刹那，墨尘听见三百个声音在识海嘶吼。幻象层层剥落，他发现自己仍站在试炼入口，手中的玉牌才刚刚接过。执事弟子的脖颈后光洁如新，仿佛刚才的人面蜘蛛从未存在过。
但玄武战甲表面多出的三百道鹤羽纹路，以及弑神枪尖缠绕的青铜丝线，都在提醒他刚才经历的真实。更诡异的是，此刻他眼中的试炼谷地底，分明涌动着尚未激活的血管网络。
\"墨尘，丙字三号位。\"教习的呼唤带着重音，就像两个人在同时说话。当他踏入阵法的瞬间，故意让玄武战甲的鳞片倒刺划破阵纹——东南角的灵石果然渗出墨绿色汁液，那是烹灵术媒介特有的气味。
幻境中的桃花瘴气袭来时，墨尘没有运转玄功抵御。当瘴毒渗入经脉的刹那，他眼前的画面突然闪现出药婆婆的龙鳞真身——那妖物正在幻境核心处啃食灵鹤怨魂，每吃下一口，现实中的弟子们就多重复一次结印动作。
\"抓到你了。\"墨尘的烧火棍突然软化成长鞭，缠住虚空中的某根因果线猛拽。药膳堂那口煮鹤大锅凭空出现在幻境里，沸腾的汤汁中浮现出三百弟子麻木的脸。
当弑神枪插进汤锅的瞬间，现实与幻境的界限轰然崩塌。墨尘看见十五名教习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他们的天灵盖正在生长出鹤冠，而试炼谷四周的界碑裂痕中，正涌出当年被初代院长斩杀的灵鹤王残魂。
暮色降临时，墨尘坐在试炼谷最高的断剑碑上。他手中的弑神枪已经能短暂显现完全体形态，枪尖挑着的控魂符正在燃烧，灰烬里渐渐浮现出古长老的青龙爪印记。东南方禁地传来悠长的鹤唳，那声音与血色竖瞳流泪的节奏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