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深处,幽暗的水面泛着微光,褚瑾仅着单薄的中衣,衣料紧贴在肌肤上,透出几分清冷。
他与江枫相对而立,两人之间仅隔着一拳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稀碎的阳光洒进幽暗的地下,为那流转的灵气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水下的莲花悄然绽放,花瓣晶莹剔透,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莲心处淬炼出的精纯灵力与江枫体内那颗灵珠的力量相互呼应,灵气如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涌入褚瑾的体内。
江枫比褚瑾略高出半个头,身形挺拔如松,仿佛一尊静默的守护者。
寒潭之中,灵气流转,水波轻荡,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身前人眉眼如画,鼻梁高挺,唇色淡如霜雪,整个人仿佛一尊冰雕,清冷而疏离。
他垂眸看着眼前双眼紧闭,安安心心淬炼灵气的人,忽然想到了对自己的冷淡。
可明明他能救虞琉枝,能容纳林昶那样脏兮兮的小破孩,为何唯独容不下自己?
他无意中间贴地离褚瑾更近了些,鼻腔之中是那寒梅气息。
清冷的人儿忽然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一闪,灵气如丝如缕,轻轻抵住江枫的身子,将他推开几分。
“离我远些。”
那声音寒凉,眼神中尽是淡漠。
江枫身体一僵,心中一阵刺痛,低下头,手指微微蜷缩,老老实实退回原处。
明明小师叔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可总是这般,既不赶尽杀绝,也不答应自己的无礼。
像是一把钝刀,缓缓割在他的心上,将自己千刀万剐。
阳光渐渐隐匿进大山,黄昏降临,天边的云霞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色,映在寒潭上,为水面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无人看到的幽光下,江枫的灵气悄然包裹住褚瑾,如同无形的丝线轻轻缠绕在他的周身。
那灵气温柔而绵密,像是爱人间克制的相拥。
“原来明月并非寒凉,只是不肯为他江枫融化霜甲。”
……
江枫被褚瑾赶出寒潭回到自己的山间小院时已是黄昏。
天边的晚霞渐渐褪去,暮色四合,山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院子里的光线昏暗,黑漆漆的,只有几缕微弱的月光透过树梢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但那院门却开着。
江枫眉头微皱,心中警觉,步伐间悄然催动灵气,周身气息凝练,手指微微一动,随时准备抽出灵剑。
他放轻脚步,静悄悄地走进院子。
院子里安静异常,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空气中飘散着晒干的草药气息,混合着泥土的清香。
看上去和寻常没什么两样,除了那微掩的房门。
动作间,江枫忽然想到了自己房中的那些不可告人。
那些关于褚瑾的画像、字迹潦草的诗句,还有他偷偷收集的褚瑾用过的物件。
可都是不可见人的东西。
他心中陡然一紧,加快脚步,果然在贴近里间时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江枫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手腕一翻,灵剑已握在手中,剑锋寒光闪烁。他毫不犹豫,转身间一剑刺出,剑势凌厉,带着破空之声,直指那人的命门。
那一剑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完完全全是冲着取人性命去的。
那人反应也极为迅速,身形一闪,试图躲避这致命一击,却终究不如江枫的剑快。
“谁!”
声音里裹着惊疑不定。
剑锋刺入血肉,金属与血肉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混合着草药的清香,显得格外刺鼻。
江枫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留情,伸手掐诀,灵气在指尖凝聚,准备彻底了结这人的性命。
却就在他即将出手的瞬间,一声含着怒气的吼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江师兄,你怎可对师尊有这样的心思!”
那声音熟悉至极,带着震惊与愤怒,劈在江枫的心头。
他手中的动作猛然一顿,灵气也随之消散,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江枫缓缓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正是林昶。
他的脸色苍白,胸口被剑锋刺中的地方正汩汩流出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林昶的手微微颤抖,手中还紧紧攥着一张画卷。
那是江枫在某个深夜画下的楚渊尊人,画中人衣衫半褪,眉眼如画,神情却依旧清冷如霜,仿佛不染尘埃的神只。
这一切好似渎神。
他死死盯着江枫,声音颤抖却带着质问:“这是大逆不道!你……你怎能如此亵渎师尊!”
江枫的脸色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狠厉取代。
江枫不敢把这个小师叔的亲传弟子弄死,否则他和褚瑾之间又将多一道隔阂。
但他也不能让林昶将此事宣扬出去,否则他在褚瑾面前将再无立足之地。
他迅速掐诀,指尖凝聚出一道灵气,化作禁制,直接打入林昶的体内。那禁制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了林昶的喉咙,让他无法说出任何关于此事的话。
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流淌,如同寒冰:“林昶,你若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哪怕是一个字,我定让你生不如死。你应当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剑道大师兄君子外表下的毒蛇面容一览无余,那副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冷,仿佛一条毒蛇,露出了他隐藏已久的獠牙。
月光洒下,显得他好似修罗,那背影在月光下拉得极长,仿佛一道无法跨越的阴影。
林昶的脸色更加苍白,眼中满是愤怒与无助。
他刚刚踏上修仙路,修为尚浅,根本无法反抗江枫的禁制。
小少年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盯着江枫,仿佛在看一生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