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春看了看腕上的表,指针已经指向约好的下午两点。
可此时会议桌旁,连她在内却只坐了三个人。
对面的珊娜正无聊地转着手中的圆珠笔,旁边坐着的梁以琛则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原定的五人小组,叶曼青被call去见新客户,郭兆麟仔更是离谱,临开会前十分钟才打电话来说突发急性肠胃炎,要告假去看医生。
人手一下子缺了两个。
苏慕春指尖在文件上点了点,打算将原本分给郭兆麟的工作划到了珊娜和梁以琛的名下:“郭兆麟那边的工作,暂时先分摊一下,辛苦两位了。”
珊娜立刻皱紧眉头,笔也不转了,语气不满:“这么多工作,两天哪里做得完啊,Alicia你不是开玩笑吧?”
苏慕春没退让:“时间是紧了点,希望大家克服一下,务必把初步方案确定下来。”
她的话刚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梁以琛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他连个招呼都没打,径直拉开会议室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珊娜见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撇了撇嘴,拿起自己的记事本,看都没再看苏慕春一眼,踩着四寸高跟鞋跟着快步离开。
会议室的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带上,震得苏慕春眉心都跟着一跳。
转眼间,会议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对着摊开的文件和那几张空荡荡的椅子。
苏慕春慢慢松开紧握的笔。
她定了定神,重新拿起笔,在计划表上,将梁以琛和珊娜的名字上划了一道杠,又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
苏慕春拎着刚从位元堂买的保养品,拦了计程车去圣德医院。
按照郭兆麟电话里给的VIp病房号,她一路找了过去。
推开病房门,房间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退了出来。
正好一位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她连忙走上前。
“请问郭兆麟先生是住这个病房吗?”说完,她指了指身后的VIp病房。
护士打量了她几眼才说:“郭少近期没来医院。”
苏慕春脸上的笑容不变:“是吗,那可能是我搞错了。”
她站在走廊尽头,从手袋里翻出名片夹,找出郭铭文秘书给的名片。
上次她在郭铭文办公室里等丁嘉朗的电话时,郭铭文的秘书特意留给她的。
她按照上面的直线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干练的女声:“郭氏秘书处,你好。”
“陈秘书,你好,我是苏慕春。”
“我想请问一下,郭少现在方便探视吗?我刚刚来圣德医院,但他好像不在病房里。”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陈秘书十分坦诚:“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郭少年纪轻,玩心重,生病其实是借口。”
这话说得直白,让苏慕春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陈秘书继续说道:“郭少这个时间应该在兰桂坊的‘obsession’会所。”
末了,还包含歉意地补充:“苏小姐,今日真系辛苦你,特地走一趟,有心了。”
挂了电话,苏慕春站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
*
计程车停在兰桂坊一间私人会所前,黑色的招牌上只有“obsession”几个花体字母。
她报上郭兆麟的名字,侍应生立刻恭敬地弯腰,领着她穿过幽暗的走廊,上了二楼。
越靠近尽头的那个包厢,鼓噪的电子舞曲声浪就越发震耳欲聋,混合着男女的嗨唱声,几乎要掀翻天花板。
侍应生在那扇黑金色大门前停下,做了个“请”的手势:“郭少就在里面,您请自便。”
她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门缝开启的瞬间,喧嚣和混杂着浓烈酒气、香水味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包厢里灯光迷离暧昧,人影晃动,音乐开得巨大,显然没人注意到门口多了一个人。
她走了进去,目光在沙发卡座那群醉生梦死的人群中逡巡。
终于,一个染着夸张金毛的男人率先发现了她这个“不速之客”,他醉眼惺忪地指过来,大声嚷嚷:“喂!靓女,过来,一起玩玩!”
霎时间,嘈杂的音乐似乎都停顿了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苏慕春身上。
被一群打扮光鲜的男女簇拥在卡座正中央,手里端着酒杯的郭兆麟,这时才在一片起哄声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地抬起头。
当他看清站在灯影下,穿着一身oL套装的苏慕春时,脸上的浪荡笑容瞬间僵住,瞳孔一缩,眼神里飞快闪过被抓包的慌乱,随即化为尴尬。
苏慕春却笑了,那笑容明艳动人。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他面前。
余光扫过面前矮几上那排轩尼诗xo、蓝带马爹利、黑牌威士忌。
“郭少,你的肠胃炎已经好了?可以喝酒了?”
郭兆麟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周围看热闹的视线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他索性起身,懒得维持了。
“Alicia,你知道的,我来拍卖行上班,纯粹就是玩玩而已,打发时间嘛。”
苏慕春脸上的笑意敛去。
她将保养品放在他手里,紧接着,她又从包里抽出文件夹,“啪”一声轻响,压在了那盒保养品上面。
声音听不出喜怒:“郭少,两条路。”
“要么,今晚加班,将这份文件处理妥当交给我。”
“要么,我现在就帮你填好离职申请表,人事部那边我亲自去交。”
“忘了同你讲,你在这,是你哥的秘书告知我的。”
*
回到顶层套房时,又快接近半夜。
苏慕春随手将那摞文件扔在真皮沙发的矮几上。
又烦躁地踢掉了脚上那双高跟鞋。
这时,敲门声突兀响起。
她光着脚去开门。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苏慕春瞬间宕机。
是丁嘉朗!
风尘仆仆而归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领口随意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的线条,英挺的眉眼在走廊顶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她有点晕眩:“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他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性感极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铺垫,话落下的同时,他已经上前一步,将她整个人用力地圈进了怀里。
他抱得很紧。
不过几秒,他微微松开她,那双黑眸对上她的,眉头微蹙:“你抽烟了?”
苏慕春下意识抬起自己的手腕闻了闻,这才恍然。
“我今晚去了一趟obsession会所找郭兆麟,包厢里烟味很重,估计是那时候沾上的。”
她接着解释:“我把他归入临时小组了,但他找了借口没来参加会议,我只好亲自去捉他,幸得你跟我说过郭家立了规矩,家族成员必须有正当工作,才可以领得到家族基金拨下来的生活费,所以……”
丁嘉朗安静地听着,目光却胶着在她不断开合的红唇上。
看着她这副无论何时何地都把工作摆在第一位的模样,丁嘉朗心里又爱又气。
他突然出声,打断了她:“嘴唇上的伤口,长好了吗?”
“什么伤口?”苏慕春一下子没能转过弯来。
她无意识去碰了自己的嘴唇。
记忆瞬间回笼。
半个月前她狠狠咬了自己嘴唇内侧的肉。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嗯,已经好了。”
下一秒。
丁嘉朗的吻就毫无预兆地压了下来。
他的唇舌带着滚烫的温度,撬开她的齿关,吻得又急又深,似乎要将这些天积压的思念和不满,全都通过这个吻倾泻出来。
“唔……”苏慕春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丁嘉朗抬起腿,将房门一带,门锁自动落下的“咔哒”声。
苏慕春一个没注意,赤脚踩在他的皮鞋上。
他堪堪停下,余光扫了一眼脚下,“又不穿鞋?”
随即,吻压下来,更加激烈,带着惩罚的意味。
她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背脊最终重重地抵在墙壁上,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