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刚才还在咒骂,立刻闭了嘴。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能把志国和乔雨还回来,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谢先生玩弄着手里青花瓷杯的杯盖,屋子里只剩下瓷器相碰的声音,夏母的心也跟着这个声音狂跳不止。
“将人救出来后,我要夏乔雨住到谢家来。”
夏母立刻浑身僵住,“什?什么?”
“我说过了,宴清的身体最近不太好,你家两个孩子的配型都合适,虽然暂时不用做手术,但偶尔给少爷输输血,也好。”
谢先生提到夏乔雨的名字后,夏母的身体便开始颤抖。
“谢先生,为……为什么是乔雨?她……她这些年都没有好好吃过药,身体差得很,还经常生病……”
“哼,到现在了还想骗我?我查过了,你这个小女儿的身体可是好得不得了,也不浪费你从小真正金尊玉贵,如珠如宝地养着啊,可是比夏柠养得好不少。”
谢先生的言外之意夏母自然听出来了,但一想到要将夏乔雨送来,她的心就和刀剐似的疼。
“谢先生,乔雨不行,夏柠行不行?我们一定把夏柠送来,您……您放过乔雨吧,她是我们两口子的心肝啊,我们已经舍弃了一个女儿,不能再舍弃另一个了。”
谢先生根本不在意夏家的那点爱恨情仇,残忍道,“这话怎么说的,就算是夏乔雨送来,你们还有夏柠这个女儿呢,她不也是你的女儿吗。”
“那不一样!”夏母立刻反驳。
谢先生嗤笑,“有什么不一样?”
夏母大脑嗡鸣,是啊,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他们全家在舍弃了夏柠的那天开始,就几尽所能地将对她的愧疚弥补在了夏乔雨的身上,即使夏柠死了,她们倾注所有心血灌溉而成的幼苗并不会有一点儿折损。
可要是夏乔雨没了。
那他们的这些年,不就和笑话一样吗?
夏母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谢先生,却看到谢先生眼里的震惊和……嫌恶。
她想为他们辩解,但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辩驳。
“你们全家人还真是无耻到骨头缝里了。”
谢先生说完,便不打算和夏母纠缠,起身。
“我答应救夏志国和夏乔雨,不过,你们到底选择把谁送过来,你们自己看着办,但我只给你两个月的时间,7月15号我要看到夏家一个女儿到我谢家门口。”
谢先生说完就往出走。
夏母想要追上去,已经被拦住了,等彻底看不到人,才虚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压抑着哭声。
夏母急匆匆回家等待着夏志国和夏乔雨回来,却见应该在医院的夏琛回来了,心里咯噔一下。
夏琛一个人在医院待不住,给家里打了很多电话,想让乔雨去陪他说说话也行。
可是从昨天电话就没有人接,到后来,接线员干脆不耐烦地掐断了他的申请,夏琛怒不可遏,气冲冲赶回家。
他踹开门,可是整个屋子里都是黑黢黢的一片,他才知道,出事了。
夏琛见到夏母,立刻起身朝着她走去。
“妈,你们都去哪了,急死我了。”
夏母见到夏琛,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嚎啕大哭。
“夏柠,夏柠将你爸爸和妹妹送进去了。”
——
话分两头。
原本以为半小时就能到兰城书店,但快一个小时了,夏柠还被困在车上,十分钟开出去三十米,让她一度后悔怎么不上司辰屿的车呢。
这边是兰城市中心,书店和人民商场也只是隔了一条街,正好赶上了上班的时候,公车的速度慢悠悠的,夏柠有座位,但也被挤得东倒西歪。
车上的味道越来越‘浓郁’,夏柠感觉脑袋已经不受控制地晕乎乎了起来,胃部一阵一阵地反胃。
她立刻翻自己带出来的包,她记得自己包里有两颗糖,应该能压一压晕车的感觉。
刚握在手里,车又停下一站,无数人挤上来。
夏柠只好稳住身体,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女人上来,她先是左右打量了一圈,踮着脚找啊找,最后视线定格在最后一排,拽着一个三岁左右小女孩的胳膊硬生生挤出一条道来,站在夏柠面前。
小姑娘穿着嫩黄色的裙子,头发也扎成复杂的多层啾啾,脸蛋粉嫩嫩的十分可爱,肉嘟嘟的小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是那种一看就让人喜欢的类型。
而不管是她的衣服还是头发,乃至脚上的小白鞋干干净净的,都昭示着她的家境优渥,家人宠爱。
就是总觉得这小姑娘有点眼熟。
夏柠看小姑娘身体一晃一晃地站不稳,心生疼惜,准备起身给她们让个座。
可,她刚往前挪了一下,小女孩身后的中年女人突然对着夏柠声音尖锐地叫嚷。
“你,起来给我让座。”
夏柠蹙起眉,刚往前挪了一下的屁股立刻后移,坐踏实了。
女人不依不饶,“现在的年轻人知道什么是尊老吗?不知道给老年人让座吗?”
夏柠瞪大眼上下打量着她。
她的头发的确是白了一半,可看上去也最多是个中年人的模样,再加上那牙尖嘴利,声音洪亮的模样,更加没有一点老人该有的样。
夏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回过头无视她。
但没想到她竟然上手扒拉夏柠,夏柠视线冰冷地看向她。
跟司辰屿在一起久了,她自然学到了司辰屿那面无表情下骇人的死亡注释。
女人愣了一下,横肉在脸上抖了抖,双目瞪大,眼白充满血丝狰狞恐怖地看着夏柠。
“瞪什么瞪?信不信我戳瞎你的眼珠子?赶紧起来给我让位置!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夏柠不是圣母,但也不是软柿子。
“哦?怎么不客气?这嗓门和气势怎么看也不像是老人家能有的,一人力压全车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门来亮嗓摧残我们的耳朵。
还有啊,不是说脸上全是褶子,显老一点的就是老人了?或许就是天生丑呢?丑当然不是错,长相嘛,父母给的,人人平等,但你拿来膈应人,还败坏老人家的声誉就不合适了吧这位大妈。”
夏柠说着还探头往前看,一副刚发现问题的模样。
“咦……前面那几个年轻的大哥不是也坐得好好的吗?您为什么不去找他们让座?是他们不够威猛显眼,还是您够瞎看不到啊?辛苦您大老远挤到最后面来欺负我这个年轻人,不会是欺软怕硬的软蛋吧?”
夏柠话音刚落,车上就传来隐忍的笑声。
夏柠的一串连讽带骂,让那个女人气得白眼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