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南方的一个小县城,2008年的春天,我做着房产销售的工作。
公司新接到一个楼盘项目,由于缺少人手,就安排我临时去担任新项目的经理,管理所有的事情。
因为自己太过于年轻了,处理事情的能力不强,经常压力很大。
偶然机会联系上了好友阿斌。他了解到我的情况之后问我有没有意向去他那工作,可以帮我安排一个很好的岗位。
随着他不停的劝说,我被他打动了。
我辞了职,准备前往辽宁盘锦投奔好友阿斌。
临行前,我来到母亲的墓前,将这几年的经历一一诉说。
\"妈,我要去盘锦了,阿斌说那边有份好工作。\"我轻声说着。
天渐渐的黑了,我起身离开。
到家的时候,我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我试着去寻找一番,但是并没有找到。
第二天在候车室,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母亲站在我面前,神色焦急说:\"不要去,不要去。\"我猛地惊醒,检票的广播声已经响起。我匆忙上了火车。
在火车上,我再次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母亲的身影又出现在梦中,她急切地说:\"快回去,快回去。\"
我并没有多想,到达盘锦时已经是晚上了,阿斌在出站口接到了我。
我说手机丢了,他神色有些异样,然后告诉我还要坐两小时班车才能到达目的地,今天晚上需要在盘锦找个旅社住,第二天上午才能出发。
之后阿斌便带我吃了些东西。
阿斌说:“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网吧玩一会吧!”
在网吧时候,阿斌从电脑前起身想去买两瓶饮料,不小心踩到身后一位年轻女人的脚。阿斌连忙向她道歉,但那个女人却不依不饶。
“你踩了我,赔我500元,这事就算了。”
“500!怎么可能?只是不小心踩到你一下,我给你道歉,也不至于赔这么多钱吧!”阿斌急了,随即与她发生争执。
这时,从门外冲进来几个陌生男子,每个人都去吧台拿上一瓶啤酒,直奔阿斌,阿斌还未有所反应,就被这几个陌生人用啤酒瓶砸向脑袋,顿时血流不止,那几人连同那个女子转眼之间就跑的没影了。
我赶忙送他去医院包扎。
第二天到了目的地,我提议先去住的地方休息一下,阿斌拒绝了,说要去吃顿好的,正好很多朋友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他安排人帮我把行李拿去住的地方,推搡着我直奔饭店。
包厢里陆陆续续进来七八个20岁左右的年轻男女,阿斌向他们介绍我之后,随即对我说:“这是张总,这是王总,这是李总,这是吴总这是……”
我心里一咯噔,这么年轻,个个都是大老板。随即向阿斌低声询问他们都是做什么生意的。
阿斌说了几个之后突然停顿了,“唉!算了我不编了,他们不是做生意的,你现在知道我叫你来是做什么的了吧!”
我才惊醒自己陷入了传销组织。想起母亲的梦境,我恍然大悟。
“既来之则安之,我是做销售的,口才不错,你带我来这说不准还真能让我挣到大钱,我应该感谢你,敬你一杯!”我端酒杯敬向阿斌。
一会之后,我和桌上的所有人打成一片,整个场面欢声笑语。
我借口去了趟卫生间,将身份证和银行卡从钱包里拿出来藏进脚上的袜子里。
饭后一群人拥簇着我来到了的居住地。
一个简单的二居室,竟然挤下了四五十个人,两个房间之外的地方挂满了男男女女的衣服,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具堆的到处都是。
两个房间的角落里堆着高高的被子。有的人在打牌,有的在聊天,有的在下棋,有的在发呆。
阿斌告诉我,男人睡一间,女人睡一间。
看到我的到来,他们都热情的欢迎。其中一位跟我说,他是这里的负责人,有什么事情跟他说。他安排几个人搜走了我身上所有的东西。
“钱包里和行李箱里都没有你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你也没有手机,藏哪里啦?”
“我和阿斌说了,坐车前一天手机弄丢了,身份证也一起弄丢了,担心银行卡丢了,所以放家里了,就带了点现金来。”(2008年的时候,没有身份证可以在火车站服务台报身份证号码办理一张纸质临时身份用来买火车票。所以管事的没有怀疑我说的话。)
我假装对\"事业\"充满热情,暗中寻找脱身的机会,记得那天夜晚睡觉打地铺的时候,隔壁的人问我怎么不脱袜子睡,我说喜欢穿袜子睡,脱了睡不着。
那一夜我不敢入睡,一直清醒着熬到天亮,因为我明白银行卡如果被搜去了,身无分文的我将无法逃离这个地方。
天亮了,我借口买生活用品要出门。
管事的安排了三个人跟我一起去,阿斌是其中一个。
阿斌找了一个理发店,说要清理头发,他的头皮上还残留着很多碎玻璃渣。
我们三个人安静的等着他,突然另一个人说:我到隔壁公用电话给家人打个电话,有点想他们了。
这一瞬间,我知道机会来了。
看见对面有个网吧,我对剩下的那个看守女人说想去看看。
她好像没有监督人的经验,一会跟着我,一会又跑回去通知另外两个看守。就这样,我和她之间拉开了大概十多米的距离。
我慢悠悠的进了网吧,这个网吧有个后门,径直朝着后门走去。
在看见她跟进网吧后,我从后门狂奔而出。
我拼命的奔跑,跑到街口拐角处,一辆出租车安静的等在那里。
阿斌之前告诉过我,这个地方想回家,只能去班车站坐班车到盘锦市,然后在盘锦市坐火车回家。
这里的火车站没有往南方开的车。
我不敢去班车站,上了出租车后直奔火车站,买了张最快去沈阳的火车票。
买好票我就离开了火车站,在火车站附近躲藏到发车前,才偷偷的溜进站。
当火车缓缓启动,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回到家,我来到母亲墓前。我仿佛听见她温柔的声音:\"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这件事情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我运气好。网吧里陌生人和阿斌的冲突,让他看守我时需要去理发;其中一个看守突然升起给家人打电话的念头;马路对面有后门的那间网吧;街道路口等待的出租车;出门前丢失的手机,让管事没有怀疑我藏起来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这种种的巧合得以让我安全回家,在我看来却是我的母亲用她特殊的方式守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