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现在虽然看不到,不过他对其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就如现在脑海中突然响起的系统声音,忽地令他心头一震,这次的副本居然有二十个玩家,他默默地在心中盘算起来。他们这边是四个人,光耀和第九则是八个人,除此之外,另有八名玩家。
陈槐的手指随着他不断思考,习惯性地上下轻叩。
系统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发出提示音,这个副本的时间只有七天,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晚上了,会不会太迟了些。
是系统出现延迟性bUG,还是另有原因。
陈槐陷入沉思,一时间他的脑海里出现几种不同的猜测方向。沉默过后,陈槐缓缓开口。
“你们是不是也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吴期点头应道:“对啊,这次的时间才七天,好短啊。”
余千岁微微蹙着眉头,凝神看向陈槐,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陈槐对于此番的猜测没有太多的肯定,思来想去,斟酌字句,这才说出他的疑虑:“我很纳闷,为什么这一次的副本提示音,完整版会出现得这么晚?我们刚进副本的时候已经出现过,那时只有前半段。但是后半段内容,现在才出现。你们不觉得这里有问题吗?”
吴期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说:“或许系统出现故障呢,系统偶尔抽风很正常。陈哥你别多想,总而言之你放心,我们是不会不管你的,无论你能不能看到,我和余哥肯定能找到治好你的办法,再带着你顺利通关。”
余千岁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一枚糕点,高声呼喊:“吴期!”
“啊?”吴期嘴巴微张,疑惑地看向余千岁,然而下一秒,飞出的糕点直进他的口腔,只听到余千岁说:“你多吃点。”
吴期撇撇嘴,余千岁这一出皮笑肉不笑,实在是令他起鸡皮疙瘩。他恶狠狠地咬掉半口糕点,快速翻白眼,小声哼哼。余千岁双手抱臂,分析道:“吴期说的也有可能,但是这样的几率太小,不符合进本时的初始逻辑。我个人偏向另一种猜测。”若不是陈槐提出这一点,他恐怕还没发现这里的异样,进本这两天,真是被各种事情冲击地头昏脑涨。
陈槐半坐在床上微微倾身,他的直觉告诉他,余千岁的猜测方向,似乎和他所想的一致,他神色专注地问道:“你说的另一种猜测是什么?”
余千岁的目光变得深邃,他看向擎风,颇有几分探究之意,“应该是触发了一些进本时的必要条件。我仔细回忆之前下本,基本都围绕着三个元素,第一,多名玩家同时进本,或者进本之后互相有接触。第二,玩家身处副本世界。第三,与Npc进行互动,从而开展故事线。”
陈槐若有所思道:“如果按照你说的这三个元素进行匹配,很显然我们已经达到了第二点和第三点。”
吴期将干巴巴的糕点快速吞进肚子里,迅速抢说:“我知道了,因为我们才见到擎铁手,所以才满足了第一个元素。”
陈槐并拢手指按压太阳穴,双目短暂失明,加上对一些问题的多重思考,让他顿感头痛,他顺着吴期的逻辑继续说下去:“假设,我们是因为见到擎风,才满足以上三个元素,那按这样说来,除了擎风和那八个人以外,另外的八个人,我们应该都有不同的接触才行。”他颔首问向余千岁,“玩家必须有肢体接触才算满足条件吗?”
余千岁摇头,“不是。进本的玩家看到对方,或者和其他人同处一地,都算是接触。而且我觉得,这里的接触不是一对一的,不然太麻烦了。或许我们可以参考六人定律?”
陈槐喃喃道:“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没准我们之前已经见过其他玩家,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现在擎风出现,必要条件满足,系统提示音也自行出现了。”
但是这样分析一通,意味着过去的两个晚上,其他的玩家和他们一样,都没有见到擎风。
余千岁好奇地问擎风:“你这两天一直藏在哪儿?”
擎风讪讪地说:“别提了老大,我这两晚简直是噩梦。刚进副本,我莫名其妙出现在后院的大水缸里。从水缸跳出来后,我打算去前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活动范围只能局限在后院,为了不被后厨那几个人发现,我能藏就藏。”
吴期噗嗤笑出声:“你藏起来干啥?你这么厉害,那几个厨子还能把你吃了啊。”
擎风一脸忧愁,“我的传音镯坏了,联系不上老大,我当然不能轻举妄动。干脆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和Npc打交道,再触发意想不到的剧情,万一出现什么事,我对老大没法交代。”
吴期收起露出的大牙,慢吞吞憋出一句:“擎铁手,您辛苦了。小弟佩服佩服。”
余千岁无视眼前的小打小闹,沉声说道:“那你今天怎么可以离开后院了?”
擎风清了清嗓音,正经地说:“昨天夜里我看到后院的一处地面出现裂痕,没过多久裂痕变成通往地底的小路,与其被困后院,还不如试一试别的机会。从小路一直往下走,我记不清走了多久。”
他小声说道:“听到外面有动静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来了,出口就在楼梯口的那堵白墙。那里有一扇隐藏门。”
吴期当即右手握拳砸向桌面,惊讶道:“这不就是昨晚我和陈哥去的那里!原来里面的空间,不只有一扇门可以进出啊。”
擎风满头雾水,转身看向吴期:“你们昨天也去了?”
吴期欣然地点头:“不过嘛,好景不长,我们三点去的,大概三点半左右,陈哥就被里面的人扔出来了。不仅如此,眼睛还……你们昨晚没碰面吗?”
擎风摇摇头,“没有。我也觉得特别奇怪。昨天晚上我从地道里一直走,里面的台阶仿佛没有尽头,搞得我返回上面吧,不甘心,向下一直走,又望不到头。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接着往下走,我以为会到地底深处,没想到后面的几十个台阶,骤然变成向上的趋势,我踩着台阶走到最上面,转眼看到一堵墙,墙面有一扇门,推开门,我就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而且你说的墙里有空间,当时我没回头看。”
吴期耷拉着脑袋,一副泄气的样子,“好吧……”
余千岁轻挑眉头,歪了歪脑袋,“你是如何得知我们住在茉莉园的?”
“从墙里出来,我就混在人群里,当时看到你了,不过没喊你。毕竟人多眼杂。”擎风满脸嫉恶如仇,“倒是那几个垃圾货色,居然有脸出现在这里。刚才没有一拳击碎秦万成,难解我心头之恨。”
余千岁示意他先不要冲动,“你说的那个线索,在哪里?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们这次进副本,唯一的目标就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现在陈槐双目暂时失明,之后的行动自然得是他们三个人出马。
擎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泛黄的手绢,他铺开放在桌上,只见纤细的墨笔在上面勾勒出一尾粗糙的鱼,鱼眼空洞,鱼尾上翘,鱼肚的中间位置向内凹陷,很明显这是半枚图样。
“我们要找的是鱼章,阴阳双鱼,各分半块,阴章在恒通客栈,阳章在源聚大厦。鱼章的长度大概是食指大小,尤其注意,阴章没有鱼眼,一旦看到有鱼眼的,不用思考直接就地损毁,当然也可以用来迷惑光耀和第九的人。”
余千岁拿起手绢细细端详上面的半枚鱼图,“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鱼章的具体位置?”
“不知。唯二的线索,一是这张残图,另一个则是恒通客栈有六枚鱼章,只有一枚是真的。”吴期倏地一下从余千岁手里抓过鱼图,边看边皱眉,时而又兴高采烈。
“这么一个小东西,咋找啊。不过,嘿嘿嘿,找到它,我们离胜利的目标更近一步!找找找,冲啊,找起来,即刻行动!”吴期紧抓手绢,握拳举过头顶。
陈槐缓缓下床,凭借对周围一切的感知,逐渐摸索着来到桌子前。突然吓了吴期一跳,“陈哥,你咋下来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三个肯定做得万无一失,势必会把鱼章带回来。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回去休息。”
吴期搀着陈槐的胳膊,反被陈槐一手抓住:“你们三个是因为我的事情才被卷进这个副本的。我不能让你们为了我去冒险。”
吴期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什么你啊我啊,你还跟我们分这个啊?咱们几个不是早就不分彼此了吗?”
“你就老老实实把心放进肚子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陈槐默不作声地拒绝,他又不是伤得无法动弹,现在他能动,无非就是眼睛看不到而已,更何况他还有比常人更厉害的感知力,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他能凭借着对周围的感知,小心行事。
他从吴期手里拿走鱼图,屏息凝神感受鱼图的一切。突然一股熟悉的异样气息闯进他的识海当中,陈槐紧抿双唇,面色凝重地仔细回忆。鱼图上面的气息,他在恒通客栈的其他地方绝对遇到过。
在哪里……
他头痛欲裂,手指用力按压额头和太阳穴,吴期在一旁见他这样格外紧张,止不住地劝说:“余哥,你帮我一起劝劝啊。陈哥这种情况,咋可能找东西……”
余千岁成竹在胸地说:“没事儿,我和他一起找鱼章。”相处这么久,陈槐的秉性他还是了解的。更何况这是他的事情,陈槐肯定不愿意待在房间里,什么都做不了。与其憋在房间里郁闷担心,还不如和他们一样,一起出动。
陈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他的状况看上去不是那么糟糕,他在脑海中不断回想这两天在客栈遇到的一切事情,从进入客栈的那一刻起,再到进入的每一个房间,接触的每一个人……只是那股熟悉的气息却深埋记忆底部,时而若隐若现,时而缥缈虚无,无论他怎样回忆都无法捕捉到关键信息。
见他额头直冒冷汗,余千岁丝毫没有多余的思考,温润的手掌贴着他的额间给他擦干汗水。
“行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先别想了。一脑门的汗,咱俩还没行动呢,你可别给我拖后腿啊。”
余千岁故意这么说,他把手绢塞进陈槐的衣服夹层,顺便拍了拍他的衣领按压平整。
“一会儿可以离开后,我和陈槐去一楼,你们两个去后院,再去看看那个地下通道有没有其他发现。”
吴期挺起胸膛,坚定地喊道:“没问题!”
距离月如纱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门外没有任何进出推门的动静。只等月如纱再回来解禁,到时候就能自由行动了。
陈槐略有虚弱地坐在椅子上,他刚才又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就在这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上去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吴期迅速把门打开,探出脑袋向走廊看,再实时把看到的内容传回屋内。
“有个老头儿不行了。他儿子背着他往楼下跑,说是要带他去看大夫。”
“那两个大块头堵着楼梯不让他们下去,还说下去就是承认自己是凶手。”
“他儿子情急之下和大黄二黄干起来了……”
“不好!”吴期扭过头,眉毛皱着毛毛虫,欺哀地说:“老头儿被他儿子从楼梯口扔下去了,现在他回屋了。”
擎风看着吴期一句一句的实时播报,对外面的情况不禁担心起来。余千岁却另有一番见解,“时间马上到了,现在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儿子救父亲本是佳话,然而现在又出一条人命。我估计,今天早上的事情到此为止了。凶手无论是不是那个老头,现在都必须是他。”
余千岁勾起嘴角,恐怕这个巧合,是人为制造,他饶有兴趣地看向门外,“这个儿子,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