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气流早已平息，林晚的手指仍搭在回车键边缘。芯片读取进度停在百分之五十三，她没有强行刷新，而是调出后台资源占用图谱。三秒后，她在一组异常进程间捕捉到微弱的数据回流——有人正试图从外部反向追踪这台终端的位置。
她迅速切断网络连接，将剩余数据转为离线解析，同时启用备用信道向科研团队发送加密指令：“干扰信号周期确认为六小时一次，下次峰值将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到来。准备预加载防护参数。”
不到两分钟，科研负责人出现在密级终端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的技术简报。他没说话，直接把文件放在桌角。林晚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波形对比图上。前三次技术恢复失败时的波动曲线，与最近一次干扰增强的时间点完全吻合。
“我们之前是被动修复。”她合上文件，“现在换一种方式。既然他们每六小时发动一次攻击，我们就在这之前先把系统‘伪装’成已被入侵的状态，诱导对方提前释放干扰能量。”
科研负责人皱眉：“他们会察觉吗？”
“会。”林晚调出模拟推演界面，“但他们不会停下。这种周期性操作已经成了习惯动作，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只要他们继续按节奏出招，我们就能在空档期完成真实功能重建。”
对方沉默几秒，点头离开。十分钟后，主控台弹出测试通过通知。新算法已嵌入底层协议，进入待命状态。
林晚转向通讯面板，接通市场团队。苏悦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灯火通明的作战室。
“昨天发布的用户见证视频播放量突破八十万，三家合作企业的联合声明也上了热搜。”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语气坚定，“但《云都经济观察》主编刚才来电，说有匿名信指控我们伪造审计记录，要求撤稿。”
林晚盯着她的眼睛，悄然开启“心灵洞察之镜”。画面中浮现出两个清晰念头：一是担心媒体倒戈，二是不甘心就此退缩。她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授权书副本。
“把白皮书第三章节选发出去。”她说，“重点标注我们在医疗数据加密上的专利路径。再联系那家儿童医院，让他们公开使用案例。”
苏悦迟疑：“这超出原定发布范围了。”
“信任不是靠删减信息建立的。”林晚敲下确认键，“透明才能打破猜疑。你心里其实早有这个方案，只是不确定我是否支持。”
屏幕那头，苏悦的眼神变了。她深吸一口气：“好，我马上安排。”
挂断通讯后，林晚调出沙盘系统，开始整合三方数据流。科研组传来的技术波动曲线、市场组更新的舆情热力图、调查组刚刚恢复的部分资金流向图，在同一时间轴上重叠显示。
她逐帧比对。
三点十七分，境外信托基金完成一笔结算；三点四十二分，联盟系统出现轻微延迟；四点零三分，社交平台突发新一轮质疑帖潮。
三次，全部如此。
林晚放大最后一次攻击前的十分钟。调查组标记的资金入境节点位于东海沿岸某小型贸易公司，法人代表是一名退休会计，名下无任何技术背景。但该公司在过去半年内，承接了七家不同企业的“网络安全咨询”外包服务，合同金额均在五十万上下，签署时间集中在凌晨。
她立即下令：“把这七份合同调出来，和之前发现的担保函做笔迹交叉分析。同时查这些企业有没有共同参与过行业评审会。”
不到一刻钟，结果返回。其中四家企业曾派代表出席上月的技术合规听证会，而会议记录显示，赵铭的副手以观察员身份列席全程。
林晚站起身，走到主控屏前，用红框圈出三个关键节点：资金结算、系统干扰、舆论爆发。它们像齿轮一样咬合运转，每一次转动都精准踩在联盟最脆弱的时刻。
她按下全频段通话键：“科研组注意，下次干扰预计发生在凌晨两点十七分至二十三分之间。你们有一小时窗口进行真实功能部署。市场组准备应对模板，一旦检测到异常讨论热度上升，立刻推送白皮书解读内容。调查组继续深挖那家贸易公司，尤其是它与律所之间的通信记录。”
命令下达后，各团队迅速响应。主控室内，多块屏幕同步刷新着进度条。
林晚坐回位置，重新连接芯片读取器。进度条缓慢爬升，从五十三跳到五十五，又停住。她没有催促，而是打开私密日志，记录下当前所有关联线索。
就在此时，科研负责人再次推门进来。
“我们试了你的伪装方案。”他说，“在模拟环境中，干扰信号提前了十一分钟触发，且强度下降百分之十八。真实系统可以尝试。”
林晚点头：“按计划执行。另外，把防护机制设定为自动迭代模式。每次识别到新变种，就生成对应补丁。”
“这会增加系统负担。”
“但我们不能再等。”她说，“他们以为我们在修漏洞，其实我们在布陷阱。”
对方离开后，苏悦打来视频通讯。
“医院那边同意发布案例了。”她声音轻了些，“是个脑瘫患儿的家庭，用了我们的辅助训练程序，孩子第一次能自己握住勺子吃饭。母亲愿意出镜。”
林晚顿了一下：“让他们知道风险吗？可能会被网暴。”
“知道。”苏悦说，“但他们说，如果不说出来，别人就不会相信真的有用。”
林晚看着她眼底的血丝，轻声道：“发布吧，放在首页。”
通讯结束，主控台突然弹出警报。调查组发现，那家贸易公司的电子邮箱曾在三天前接收过一封来自赵铭办公室的加密邮件，主题为“q3评估反馈”，附件类型为pdF。
林晚立即调取邮件元数据。发件Ip已被抹除，但文件创建信息残留着原始设备标识——一台登记在赵铭名下的笔记本电脑。
她将这条线索拖入沙盘系统，与之前的资金链、舆论攻击时间点并列排列。四条轨迹终于交汇于一点：决策源头。
“找到了。”她低声说。
就在这时，芯片读取进度跳至百分之六十九，随即剧烈波动。系统提示：检测到外部强制中断信号。
林晚迅速保存已有数据，拔出芯片放入屏蔽盒。她看向监控窗，技术波动曲线正缓缓回落，舆情指数持续上扬，资金追踪路径中标记出新的境内转账记录。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水已凉透。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手指在终端边缘轻叩两下。
通讯器亮起，她按下接听键，声音平静：“明天早上六点前，我要看到代理人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