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划过那人手臂的瞬间，林晚已经撞向控制台。血顺着鼻腔流进嘴角，她没去擦，只用全身力气压下紧急广播键。麦克风离她太近，呼吸声在残破的线路里被放大成嘶鸣。
“核心已毁。”她咬破舌尖，声音像从砂纸上碾过，“所有单位——反攻开始，代号‘破晓’。”
指令发出的刹那，门外的敌人愣了半秒。陈锐趁机扑上，匕首捅进第二人肋下。许薇抓起那块接了导电线的残片，狠狠砸向地面。火花炸开，电磁干扰波扫过走廊，三具敌兵的通讯器同时失灵。
副队长靠在墙边，右臂还在流血。他听见广播，猛地抬头，从战术背囊里摸出最后一枚干扰弹。没有瞄准器，他凭感觉将弹体塞进发射筒，单膝跪地，扣动扳机。
干扰弹划出低弧线，撞进对面通讯塔基座。爆炸声不大，但整片区域的信号灯齐齐熄灭了一瞬。就是这一瞬，前线残存的主力部队听到了指令。
东侧通道，一名士兵刚换上空弹匣，突然抬头。他认得这个代号。三年前围剿行动，他们就是靠“破晓”打穿了敌方中枢。他扯下肩上的通讯包，把残存频道全部调到指挥频段。
“收到！一队推进！”
西翼掩体后，两个伤员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其中一人捡起阵亡战友的脉冲枪，对着频道低吼：“二队接令，掩护左翼！”
信号像裂土的根须，一寸寸爬回战场。
林晚靠着控制台滑坐下去，手指还搭在广播键上。她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像是有墨汁滴进眼睛。战术板上的红点正从安全区向外扩散，主力部队开始移动。
“还没完。”她对自己说。
副队长爬到她身边，把许薇刚修好的中继器塞进她手里。“还能发一次指令，别浪费。”
她点头，把中继器接到主控线路。指尖碰到接口时，一阵刺痛窜上手臂——皮肤下的血管在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往前走。她没管，只盯着监控画面。
敌方残余单位正在重组。五名指挥官模样的人聚在东区调度室，其中一人正对着终端说话。林晚认得那种手势，那是准备收缩防线、诱敌深入的部署前兆。
她闭了闭眼。
“心灵洞察之镜”开启。
视线穿过监控画面，落在那名指挥官脸上。他的眼睛在镜头里放大，瞳孔深处浮现出一串流动的文字——“放弃前哨，诱敌至b7区，引爆预埋装置”。
三秒后，她睁开眼。
“东侧留空。”她把指令输进中继器，声音压得极低，“西侧压上，绕后包抄。不许进b7。”
副队长重复了一遍，用口述传给前线联络员。不到十秒，冲锋节奏变了。原本集中火力的东线士兵突然后撤，西翼队伍加速突进，沿着维修道侧廊切入敌后。
敌方指挥官在调度室猛地站起，拍桌怒吼。但他来不及改令，西侧防线已被撕开缺口。
陈锐带着三人小队冲在最前。他们用废弃护盾外壳当盾牌，一人前冲，两人掩护，交替推进。一挺脉冲炮刚从掩体后探出，就被许薇远程切断电源。她坐在控制室角落，手指在拼接的终端上飞快敲击，把残存的监控权限一点点抢回来。
“第三炮台离线。”她报。
“第四炮台同步延迟。”她又报。
每报一次，前线就多一分优势。
林晚盯着战术板，看到己方红点如潮水般漫过敌阵。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有针在里面来回穿刺。但她没闭眼，也没靠墙。她知道现在不能倒。
赵峰还躺在角落，导电纤维线连在他胸口，呼吸微弱。许薇每隔三十秒就去看他一眼，但没停下手中的操作。
“他们快到b7了。”副队长忽然说。
林晚点头。她看到敌方残部正往那个区域退，动作有序，显然是有计划的撤退。但她不急。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通知三队，停在b6门外。”她说，“等西翼合围。”
命令传下去后，战场出现短暂的静默。敌军停在b7入口，犹豫是否要引爆。而我方部队卡在b6，没有前进，也没有后撤。
像两股绷紧的绳，谁先动，谁就断。
林晚抬起手，蘸着鼻血在控制台边缘写下三个字：“三线推。”
副队长看懂了。他让联络员分三路传令：一线强攻b7正门，制造压力；二线从侧廊包抄，切断退路；三线埋伏在通风井上方，准备垂直打击。
命令刚发完，敌方终于动了。
他们推着一辆装载自毁装置的推车冲进b7，试图强行启动。但就在装置接入的瞬间，西翼部队从侧廊杀出，两枚震荡弹扔进通道，炸断了线路。
紧接着，通风井的盖子被掀开。三名队员顺着绳索滑下，落地即开火。敌军阵型大乱，有人开始扔武器。
林晚看到这一幕，才缓缓松了口气。
但她没笑。
“他们还有两台干扰装置。”她说，“许薇，找到它们。”
许薇没抬头，手指仍在敲击。“正在扫描残余信号源……有了。一台在c区配电间，另一台在地下三楼维修井。”
“通知二队，拆掉它们。”林晚说，“不许让敌人自爆。”
命令传下去后，她终于靠在了墙上。她的左手已经麻木，战术服内衬被血浸透，贴在肋骨上发硬。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还能握住脉冲枪。
外面的枪声渐渐稀疏。
陈锐的声音从频道里传来：“东翼清空。”
“西翼控制。”
“b7封锁。”
林晚听着，一个个回应：“收到。”
副队长喘着气，把最后一块护盾模块递给她。“还能撑多久？”
她摇头。“不知道。但至少，现在是我们追着他们打。”
就在这时，战术板上的红点突然剧烈波动。残敌开始分散突围，不再集结。有些人甚至扔掉武器，往通风管道和废弃电梯井钻。
“别追。”林晚立刻下令，“守住现有防线，不许过界。”
她盯着屏幕，看着那些红点一点点被压缩到角落。她的呼吸很慢，像是怕惊动什么。
这不是结束。
是开始。
许薇忽然抬头：“赵峰的权限卡……还能用。”
林晚看向那张芯片卡，躺在控制台边缘，表面有烧灼痕迹。她没拿，只问：“能接入主控吗？”
“可以。”许薇点头，“但需要时间重启系统。”
“等主力稳住阵线再试。”林晚说，“现在，先让所有人清点伤亡，回收可用装备。”
副队长靠在门边，望着外面渐暗的通道。“我们……真的打回来了？”
林晚没回答。她的视线落在控制台角落——那里有一道断刃的残片，沾着敌人的血，也沾着她的。
她伸手，把它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