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征,非仅为保家卫国,护我疆土黎民!”
他猛地挥手指向更北方的辽阔天际,“更是为开疆拓土,永绝北患!太祖高皇帝驱逐蒙元,恢复中华,功盖千秋!然北元残部,贼心不死!朕承天命,继祖志,当以此战,犁庭扫穴,将大明的龙旗,插遍漠北!让日月所照,皆为明土!让草原的每一缕风,都颂扬我大明的赫赫天威!”
“此去,是复仇之剑,更是拓土之犁!朕要你们用手中的刀枪,用胯下的战马,用胸中的热血,告诉那些蛮夷!”
朱标的声音陡然拔高到极致,如同龙吟九天,“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大明疆土,寸寸皆金!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大明臣妾!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十万将士的怒吼如同山呼海啸,瞬间淹没了天地!
刀枪高举如林,在朝阳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战马嘶鸣,大地为之震颤!这怒吼,是对帝王的回应,是对敌人的宣战,更是对胜利的绝对信念!
朱标的目光扫过下方沸腾的军阵,最终落在蓝玉身上,微微颔首。
征虏大将军蓝玉,猛地拔出腰间象征着无上军权的“尚方斩马剑”,剑锋直指北方,声如洪钟,压过了十万人的呐喊:
“三军听令——!”
“开拔!!!”
“呜——呜——呜——!”
苍凉雄浑的号角声撕裂长空,如同洪荒巨兽的咆哮!
下一刻,钢铁洪流开始移动。最精锐的亲兵营骑兵率先启动,朱雄英一身亮银明光铠,手持沥泉枪,一马当先。
他身后,大虎、二虎、朱起、张彪等悍将紧紧相随,如同一柄锋锐无匹的矛尖!
数万“龙骧”战马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由缓至疾,铁蹄叩击大地的声音,从最初的闷雷滚动,迅速汇聚成连绵不绝、撼天动地的轰鸣!烟尘如同巨龙,冲天而起!
步兵方阵紧随其后,长枪如林,脚步如山,踏着统一的鼓点,坚定地向前推进。车马辎重隆隆作响。
整个大地都在十万大军的行进中颤抖!黑色的洪流,金色的龙旗,银亮的刀枪,汇聚成一股无坚不摧、誓要碾碎一切阻碍的磅礴力量,向着北方,向着那片承载着血泪与野望的辽阔草原,滚滚而去!
城楼上,朱元璋望着那远去的钢铁洪流和儿子挺拔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释然的豪迈。
朱标负手而立,目光穿越千山万水,仿佛已看到龙旗在漠北草原飘扬。
新的时代,属于大明的铁血征程,就此拉开序幕!
...
漠北深处,狂风卷着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一片相对避风的洼地中,孤零零地矗立着一顶巨大的牛皮穹帐,与辽阔荒凉的草原格格不入,显然是仓促搭建的产物。
帐外,数百名剽悍的骑兵泾渭分明地分成三股,各自簇拥着本部旗帜,警惕地互相扫视。
来自瓦剌的骑手身着厚实的毛皮袄,佩弯刀,眼神桀骜;
鞑靼的勇士则多披挂简易皮甲,背负强弓,神情阴鸷;
哈拉少部的战士身穿皮甲,气势丝毫不输另外两部。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戒备,战马的响鼻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帐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牛油火把噼啪作响,摇曳的光影在几张紧绷的面孔上跳动。
瓦剌部首领马哈木端坐主位。
他年约四十许,身材魁梧雄壮,如同草原上最健硕的狼王。
一张方阔的脸上布满了风霜刻下的深纹,浓密的虬髯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那眼神里,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和对周遭一切的审视。
他身披一件用金线绣着狼头图案的华丽皮袍,手指上硕大的宝石戒指在火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鞑靼部首领阿鲁台坐在也先对面。与也先的粗犷外露不同,阿鲁台显得更为阴鸷深沉。
他身形精瘦,颧骨高耸,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几乎看不见血色。
一双细长的眼睛半开半阖,偶尔开阖间流露出的精光却如毒蛇吐信,冰冷而致命。他穿着一件毫不起眼的灰褐色旧皮袍,手指却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柄镶嵌着绿松石的华贵匕首的刀柄,仿佛那是他唯一的倚仗。
哈拉少部的首领哈拉六坐在两人侧方,面色焦躁不安。
三人身后,各自站着几名心腹护卫,手都若有若无地搭在刀柄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十万大军!”哈拉六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打破了沉默,“大明皇帝疯了不成?这么大力度北伐!他朱标登基才几天?这把火怎么就烧到草原上来了!”
他用力拍打着铺在地上的毡毯,“这些年,我们几时主动招惹过明廷?我哈拉少部和你们瓦剌鞑靼打得不可开交,但靠近长城百里都小心翼翼的!从没想招惹他们,这无妄之灾从何而来?!”
马哈木冷哼一声,虬髯抖动,声音如同砂石摩擦:
“哼,哈拉六,你说得轻巧!谁不知道你哈拉少部这两年靠着倒卖铁器发了财?谁知道是不是你手底下哪个不开眼的崽子,为了几车盐巴茶叶,跑到明境去打了草谷,惹来了这泼天大祸?”
他那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住哈拉六,充满了不信任。
阿鲁台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细长的眼睛扫过哈拉六,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像毒蛇滑过枯草:
“也先这话说的对,你哈拉六年龄虽小,胆子却不小。不过...比起这个,本汗更想知道,明军此番大动干戈,目标究竟是谁?是你瓦剌?是我鞑靼?还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哈拉六脸上逡巡,“某些想借明军这把刀,除掉眼中钉的人?”
“放屁!”哈拉六猛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指着阿鲁台怒道,“阿鲁台!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哈拉六若有这个本事,还用得着看你们两家的脸色?还用得着被逼得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荒原上密会?!”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真切的愤怒和恐惧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