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悦站远了些,欣赏了一会杨怀远无能狂怒的模样,只道,“这府里,现在由你说了算,人暂时还不能死,明白我的意思吧?”
小李氏立刻低头应声。
先前,她被杨怀远打完,好像垃圾一样被扔回了杨家,关在了院子里。
她以为自己可能会有一日悄无声息的死掉。
可顾悦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还跟她说,只要她愿意安分守己,就留她一条命。
杨怀远曾经对她拳打脚踢,她也只是会担心自己可能还要挨打,会痛而已。
可是面对这个随手就将杨怀远给拉下马来的少女,她从心底畏惧,不敢造次半分。
“四叔在我那边过得不错,以后若是他愿意见你,自然会见,若是不愿,你就不要打扰他了。”顾悦敲打了小李氏一句,“人,得先活着,才能谈其他。”
说完,顾悦带着人离开。
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的院子里传来杨怀远痛呼的惨叫声。
“还真是沉不住气。”
顾悦嘴角勾了勾,身上的枷锁仿若再次卸掉了几分,连步伐都轻快了起来。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长公主府里头,太医已经对杨婉仪的病症下了定论。
“长公主,二小姐怕是因为受到了太多的刺激,所以神不守舍,才出现癫狂之症。”太医一边开着药方一边跟长公主解释道,“若是想好起来,除了吃药之外,还要多顺着她的意思行事,否则只怕更为严重。”
长公主蹙眉,似乎不解,“她不是装的?这个病症若是严重会如何?”
“长公主,二小姐是心病,人的思绪本就繁杂,很难说何为真何为假。”太医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能含糊其辞,“若是严重了,可能也会痴傻,甚至昏迷不醒。”
长公主若有所思,看着太医写完方子,这才吩咐道,“徐嬷嬷,送太医。”
徐嬷嬷连忙应了,引着太医离开后,又叫来一个小丫头,附耳低语了几句,随后才折返回去。
等到顾悦回到长公主府,素冬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小姐。”
素冬上前,低声将杨婉仪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顾悦。
“疯了?”顾悦扬眉,似乎有些意外,边走边道,“这苦肉计用得挺是时候,太子先前装病,现在她装疯,还真是有样学样。”
正说着,长公主让人来请顾悦过去一趟。
“母亲。”
顾悦到了的时候,发现杨婉仪已经醒了,正抱着长公主的腰宛若稚儿一般咯咯地笑。
她没有说话,只是寻了地方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杨婉仪。
“婉仪,这是姐姐。”长公主摸了摸杨婉仪的头发,轻声道,“你认得姐姐吗?”
顾悦抬眸。
长公主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慈爱,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厌恶与冷漠。
很显然,杨婉仪现在这个样子让长公主重新拾回了母爱,即便对她自己来说,并不算多。
但足以让杨婉仪翻身保命。
“姐姐。”杨婉仪一脸天真烂漫,眼睛里满是疑惑和好奇,“婉仪不认识姐姐,母亲只要婉仪,不要姐姐。”
杨婉仪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开心地撅起嘴巴,眨巴着眼睛看着长公主,憨态可掬,瞧着就让人心软。
“好,不是姐姐。”长公主握住了杨婉仪的手,笑着说道,“母亲跟她说几句话,你在这等着可好?”
“母亲要回来。”杨婉仪很是慌乱,一把抱住长公主,“母亲是婉仪的。”
长公主又耐心安抚了她一番,又有徐嬷嬷从旁劝说,这才脱了身,边走边道,“你且跟我出来。”
顾悦扫了一眼正在跟徐嬷嬷玩翻花绳的杨婉仪,嗤笑一声,跟着走出了房间。
杨婉仪抬头,对着顾悦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又拉着徐嬷嬷撒娇道,“嬷嬷,不告诉母亲。”
徐嬷嬷垂首应了,礼数周到,却没有半点感情。
杨婉仪好像不高兴了,把花绳一扔,扭身侧睡,背对着徐嬷嬷,不再搭理她。
徐嬷嬷抬眸看了一眼外头,又看了眼杨婉仪,福了福身子,让小宫女在这盯着,自己也退了出去。
跟着长公主走出房间的顾悦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母亲是要跟我说婉仪病了吗?”
“她还是个孩子。”长公主转头看向顾悦说道,“自幼被宠坏了,顺风顺水这么多年,突然遭遇这样的变故,没办法接受也是正常的事。”
顾悦笑道,“母亲这么聪慧,难道看不出她是在装疯卖傻?”
“太医也说了,她醒过来之后可能会癫狂,也可能会与常日不同,她现在以为自己还是四岁稚童,所以不记得你也是情理之中。”长公主避而不谈这个问题,只道,“此事到此为止,婉仪既然病了,婚事便缓缓吧!”
孩子长大以后,与她都不太亲近了。
如今杨婉仪突然这么粘着她,倒是让长公主有些回味他们年幼时的模样。
“可是母亲先前答应皇祖母要把人送走的。”顾悦提醒道,“母亲现在出尔反尔,难道就不担心皇祖母会失望?”
“放肆。”长公主蹙眉,看着顾悦道,“悦然,本宫虽然是你的母亲,但也是当朝长公主,难道还需要你来教本宫做事?”
顾悦默然不语。
“这件事事关你妹妹的名声。”长公主朝着徐嬷嬷招了招手,看着她将手里的匣子呈给顾悦才道,“本宫在宫里头的时候,府里头的事都交给你,这些是赏你的。”
沉甸甸的楠木匣子。
顾悦打开,里头珠光四溢,瞧一眼便知都是好东西。
“母亲这是要收买我?”
“何为收买?”长公主不喜,又担心顾悦在外面胡说八道,只能蹙眉叮嘱道,“本宫刚与驸马和离,若是这个时候传出去你妹妹失心疯的事,于你的名声也有碍,所以在外头要谨言慎行,明白了吗?”
顾悦合上了匣子,满是笑意,“只要银子到位,母亲说如何就是如何,我都听母亲的。”
长公主瞧着顾悦这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倒是放心了几分,可等到她离开,还是忍不住跟徐嬷嬷多说了一句。
“到底不如养在身边的贴心。”
“你瞧她,一副市侩之徒的嘴脸,哪里有本宫半点影子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