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冤枉啊!”
顾瑀听到皇后这番话,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连声道,“这些事儿臣一直压在心里头,不敢表露半分,杨婉仪缠着儿臣,就是杨家妄图把儿臣绑到他们那条船上去,若不是她自食其果,儿臣怕是也无法独善其身。”
“表哥这是何意?”顾悦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是太子,杨大人不过是臣子,身为太子竟然还能被臣子威慑,未免有些太不中用了。”
“顾悦!”顾瑀没想到顾悦在这个时候竟然揭自己的短,当下忍不住怒斥一声,“你跟杨家都没关系了,为何还要向着他们说话?”
什么叫不中用?
若是这话让皇上听到心里去,那对他这个太子只会愈发失望。
顾悦笑,摆摆手道,“表哥莫要生气,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有能让臣子拿捏的储君,所以我就是问问。”
皇后与皇上多年夫妻,不敢说全然了解,也多少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
顾悦这话一出口,皇上就端起了茶盏,面上虽无半分表情,但皇后很清楚,他定然是起了疑心。
“悦然,太子这么做是为了谁,难道你不清楚吗?”
想到这里,皇后立刻转头看向顾悦,状似有些无奈的开口。
“太子这么多年一直都心仪于你,念在杨大人是你父亲的份上才处处手下留情,怕的就是你回来之后会怪他,可现在你竟然这般质疑他……悦然,你这让太子如何自处?”
顾悦觉得皇后能走到今日,当真是全凭自己的本事,不掺半点运气。
别管这本事的好是坏。
就是,她怎么会有太子这么……不上道的儿子呢?
着实让人不解。
“母后,别说了。”顾瑀垂眸,一副受伤颇深的模样,苦笑道,“悦然这么多年不在京城,又怨我未曾寻过她,所以对我生了怨念也是应当的。”
“皇上,说起此事,太子和悦然的年纪都不小了,这婚事也该定下来了。”皇后趁热打铁,目光落在长公主身上,笑着说道,“长公主与妾身本就亲近,若是能亲上加亲,那自是皆大欢喜。”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似乎很是瞧不上他们这种行径,但是并未说话。
顾瑀登时跪在地上,温柔地看向顾悦,轻声道,“父皇,儿臣想求娶悦然为太子妃。”
皇后压根就不愿意让自己做太子妃,如今为了洗清顾瑀的嫌疑,竟然能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本来是贪墨银两的事,硬生生地让这母子俩一唱一和变成了重情重义,不计前嫌的戏码。
坐在太后身边的顾悦,有种旁人故意把屎抹到自己身上的恶心之感。
她是招谁惹谁了?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萧烬扫了一眼顾瑀,突然出声,“郡主,太子口口声声心仪郡主,可这些年身边侍妾不断,更别提他还和杨二小姐纠缠不清,不像本王,身边干干净净,还请郡主莫要受了蒙骗。”
摄政王不近女色,天下皆知。
甚至因此还有人传闻萧烬好男风,身边自然不会有什么莺莺燕燕。
“王爷说的是。”顾悦连连点头,配合道,“若太子如王爷这般洁身自好,兴许先前说的那些可信度更高。”
萧烬很是愉悦,应道,“郡主果然聪慧。”
顾悦看过去,发现此刻的萧烬正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瑀,嘴角还带着讥诮的笑意,眉宇间又分明藏着几分得意,瞧着着实有些可爱。
一念至此,顾悦连忙垂眸。
她怎么会觉得萧烬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可爱?
顾瑀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好像被人扇了一巴掌却没办法还手,当下只能咬着牙道,“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王爷来插手。”
皇上未理会他们之间的机锋,目光落在杨怀远身上,淡淡地问,“杨爱卿,你可有什么要说?”
杨怀远跪在地上,以头触地,低声道,“皇上,微臣……罪该万死。”
在场的人,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现在攀咬任何一个,等待他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
所以,在皇上面前,他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至于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皇兄,这事怪不到他一个人头上。”长公主终于开口,指着太子说道,“杨怀远的命不值钱,但是太子利用他敛财,做了什么,谁知道?”
一个储君,要那么银两,若是说没生出其他的心思,谁信?
长公主就差把太子想收买人心,取皇帝而代之的心思直接搬到台面上来说了。
“长公主,你这话是何意?”皇后立刻反驳道,“驸马贪墨的银两,说不定都给了长公主,这账本怕不是障眼法吧?”
皇上拍了桌子,冷声道,“都给朕闭嘴!”
双方瞬间都噤了声。
将茶盏放在桌上,皇上才幽幽开口,“今日,朕把你们叫到这里来,便觉得都是自家人,关起门来,朕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你们指条明路。”
杨怀远一颗心七上八下。
在场的这些人里,只有他在有命和没命之间反复横跳,如何能不紧张?
“这账本里所有的银两,有多少算多少,清点以后全部交给砚卿。少一两,朕都不饶你们。”皇上点了点桌几,沉声道,“可有异议?”
顾悦抿了抿唇。
看来想要一次扳倒杨家和太子,不太可能。
不过,欲速则不达。
先把怀疑的种子埋下去,就可以静静等待它生根发芽。
他们,来日方长。
顾瑀这会倒是极其爽快,连声道,“父皇,儿臣回去便清点所有的银两,绝不会少一分。”
这是为了证明自己先前所言都是真的。
毕竟,只有从未动过这些银子,他才能立刻呈交上来。
杨怀远跪伏在地,只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后背这会已经全都被冷汗浸湿,诚心实意道,“微臣遵旨,谢主隆恩。”
“母后,悦然的确长大了。”皇上没让太子和杨怀远起身,只是转头看向顾悦,笑道,“一女百家求,的确该议亲了。”
这场闹剧,太后好像只做了旁观者,这会才缓缓开口,“有皇上这个舅舅为她打算,自然不会亏待她。”
“朕知道母后的顾虑。”皇上笑道,“不如,日后悦然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如何?”
“自然不可!”长公主蹙眉,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皇兄,这婚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因悦然就坏了祖宗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