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的震颤从脚底窜上来,我膝盖一弯几乎栽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魇帝之心裂开的瞬间,有股腐锈味的风灌进鼻腔——那是千年怨气凝结成的腥气,比我在血池里泡十年闻到的都要浓。
\"主上!\"血杀罗刹的镰刀柄撞在我后腰,借力把我扯得站直。
她的指节白得发亮,血色镰刀上的符文滋滋跳动,像是被什么力量压制着要炸开。
我抬头看她,她的睫毛在抖,平日冷得像冰锥的眼睛里,此刻燃着两簇急火——那是她灭族那天,抱着被砍断的妹妹尸体冲进敌营时的眼神。
噬天狂猿的呜咽变成了闷吼,黑鳞下的肌肉块块隆起,每块都鼓得像要撑破皮肤。
他庞大的身躯挡在我和魇帝之间,尾巴重重拍在地上,震得碎石乱飞。
可这头连化神期大妖都敢撕成两半的凶物,此刻后颈的毛全炸起来,像被雷劈了的刺猬。
\"那是魇界本源孕育的古老存在。\"幽冥狐的尾巴缠得我手腕生疼,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郑重,\"他的力量和魇界同频,除非......\"
\"除非毁了魇帝之心。\"我接她的话,喉咙发紧。
系统在识海里沉寂得像块石头,平时那些叮咚作响的兑换提示音全没了,只剩心跳声在耳朵里敲鼓。
天机目烧得我左眼发烫,可这次它什么都没看见——没有未来的碎片,没有转机的影子,只有一片混沌的黑。
魇帝的身影完全从裂缝里挤出来时,我听见玄风长老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老东西活了三百年,连域外天魔的骸骨都见过,此刻却像被抽了魂似的踉跄两步,道袍下摆沾了泥都没察觉。
百丈高的黑色晶体身躯,每一块棱面都映着我们的倒影,我在他胸口那面晶体里看见自己,像只被按在玻璃上的蚂蚁。
\"你们胆敢毁我计划?\"
声音撞进识海的刹那,我耳膜\"嗡\"地炸开,嘴里尝到血味。
罗刹的镰刀当啷落地,她捂着耳朵单膝跪地,发梢被震得根根竖起;狂猿直接被掀翻,砸在十丈外的断墙上,黑鳞崩落了好几片;幽冥狐的尾巴\"唰\"地缩回去,整个人蜷成一团,狐狸耳朵紧紧贴在脑袋上。
我咬着舌尖硬撑,腥甜的血顺着喉咙滚下去。
系统突然震了震,平时淡蓝色的界面闪了两下,弹出行血红色的字:【检测到魇界法则压制,当前可兑换物品:封魔锁链(需消耗百年寿元+三滴本命精血)】。
百年寿元?
我盯着那行字,左手无意识摸上心口。
三年前为了救中了腐心毒的罗刹,我用系统换过续命丹,当时消耗的是十年寿元,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这次要百年......我看向还在颤抖的罗刹,她正咬着嘴唇爬起来,镰刀上的血纹因为她的动作渗出血珠——那是她用精血祭炼的兵器。
\"罗刹!
狂猿!\"我吼了一嗓子,声音哑得像破锣。
罗刹抬头,眼睛里还泛着泪,却立刻抄起镰刀;狂猿甩了甩头,黑鳞缝隙里渗出的血珠被震得飞起来,在半空凝成血雾。
我冲他们扯了扯嘴角:\"牵制住他,别让他碰着我。\"
\"主上要做什么?\"幽冥狐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指尖凉得像冰,\"魇帝之心在他胸口,可那位置......\"
\"天机目能定位。\"我打断她,左眼的灼痛突然加剧,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眼角流下来——是血。
我抹了把脸,血抹在脸上黏糊糊的,\"他再强,总有核心。\"
玄风长老这时候踉跄着扑过来,手里捏着七张黄符:\"小友!
老身布个困魔阵,能挡半炷香的魇界乱流!\"他的胡子被震得翘起来,道袍下的手却稳得很,七张符\"唰\"地飞向七个方位,在虚空中燃成金线。
我冲他点头,转身往魇帝脚边冲。
地面被他的晶体脚压出深坑,我踩着碎石往上跑,每一步都像踩在蹦床上,震得膝盖生疼。
罗刹的镰刀擦着我耳朵斩向魇帝的手腕,血色刀光砍在晶体上,溅起一串火星;狂猿吼着扑向他的脚踝,黑鳞覆盖的爪子抓在晶体上,拉出刺耳的刮擦声——那声音像有人拿钉子在我脑仁里划。
魇帝低头,他的脸也是晶体做的,棱角分明得像把刀。\"蝼蚁。\"他开口,抬手拍向罗刹。
我心跳漏了一拍,正要喊她躲开,却见她猛地旋身,镰刀在身侧划出半圆,血雾顺着刀势凝成屏障。\"轰\"的一声,她被拍得撞在墙上,嘴角溢出黑血——那是魇界法则侵蚀的毒。
\"罗刹!\"我喊得嗓子劈了,可脚底下不敢停。
系统界面在识海里疯狂闪烁,我咬着牙点下兑换,瞬间有把钝刀扎进心口——百年寿元被抽走的疼,比腐心毒狠十倍。
我踉跄两步,血腥味涌到喉咙口,却看见封魔锁链从虚空中坠下,泛着幽蓝的光。
魇帝的注意力被狂猿吸引了。
那蠢东西正抱着他的小腿啃,黑鳞裹着的牙齿在晶体上磕出白印。
我趁机窜到魇帝胸口位置,天机目烧得我几乎睁不开眼,却在一片模糊里看见——晶体内部有团暗红的光,像颗跳动的心脏。
\"找到了。\"我低喝一声,封魔锁链\"唰\"地窜出去,精准缠住那团红光。
可就在锁链收紧的刹那,红光突然暴涨,我听见\"咔嚓\"一声——是锁链崩断的声音。
\"陷阱?\"我瞳孔骤缩,转身要跑,却见魇帝的手掌已经罩下来。
阴影遮住天光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系统突然发出刺目的光,最后一条提示弹出来:【逆命之钥启动,可屏蔽魇界法则三息】。
三息?
够吗?
我咬着牙把锁链重新召回来,逆命之钥的光裹住我,周围的一切突然变慢了。
魇帝的手掌停在半空,晶体表面的纹路不再流动,连狂猿啃晶体的动作都定住了。
我盯着他胸口的红光,突然想起幽冥狐说过的话——魇帝之心是他的本源。
\"去你妈的!\"我吼了一嗓子,把封魔锁链缠在红光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拽。
锁链崩断的瞬间,红光里爆出刺目的黑芒,我被反震得飞出去,撞在玄风长老的困魔阵上。
阵光\"嗡\"地碎了,玄风长老喷出一口黑血,踉跄着倒在地上。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炸开,我眼前一黑,耳朵里全是嗡鸣。
再睁眼时,魇帝的晶体身躯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他胸口的红光正在疯狂收缩,像要被什么东西吸走。
罗刹从废墟里爬出来,脸上全是血,却冲我笑;狂猿甩着脑袋站起来,黑鳞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幽冥狐跪在玄风长老旁边,正给他喂丹药。
\"主上!\"罗刹喊我,声音被耳鸣滤得模糊。
我抬头看魇帝,他的晶体手臂正在崩解,碎成黑色的光粒。
而他胸口的魇帝之心,此刻正发出刺目的光,像颗要爆炸的太阳。
地动得更厉害了,我听见头顶传来\"咔嚓\"声——是高塔的穹顶在开裂。
有碎石砸在脚边,我却盯着魇帝之心,突然想起系统最后那句话:【逆命之钥启动后,魇界中枢将崩塌】。
\"跑!\"我扯着嗓子喊,可话音刚落,魇帝之心就爆出刺目的白光。
我被气浪掀翻,撞在墙上,眼前最后一个画面,是黑色的晶体碎片从穹顶裂缝里落下来,像场下不完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