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叶峰的反应里至少判断出了一件事。
叶峰对那个人,不是夫夫间的那种喜欢。
这让他莫名愉悦!
眨眼间,刚才涌出的那点烦躁又烟消云散了。
笑够了,燕枭扫到叶峰发干的嘴唇,好心情地提议:“一起去喝点什么,庆祝一下?”
“庆祝?”叶峰挑挑眉,觉得这人说话总有点故弄玄虚的劲,不爽快,故意问,“燕少有喜事?”
“不,”燕枭耸耸肩,笑得很开心,“庆祝你荣获新生。”
呵呵。
叶峰看这人一脸煞有介事的模样,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似的。
但不管怎么说,躺了那么久,他确实想喝点什么。
于是笑笑,点头爽快答应:“好啊,谢燕少。”
这人费了这么大功夫把自己救回来,肯定不会再费心把自己毒死。
既如此,那还怕什么,该吃吃该喝喝呗。
两人心照不宣地揭过之前有关龙飒的话题,一起往出走。
出来后叶峰才发现,他之前待的地方只是个隔间。
外面这个房间极其宽敞,空旷,似乎除了一些必需品,没有任何多余东西,干净整洁得过分。
最让叶峰咋舌的是整体色调。
除了黑,就是近乎于黑的灰,边角处有红色暗纹修饰,极其隐晦。
完全改变不了这整个屋子的压抑氛围。
这个人风格太明显,一看就是燕枭的房间。
这人的喜好倒是单一又执着。
可每天在这样的环境里待着,真的能好受吗?
叶峰不动声色地把大致布局,还有能看到的通道、出口都暗自记在心里。
穿过长长的大厅,两人走进另一个隔间,这里风格倒是明亮正常了许多。
燕枭直接走进最里面的吧台。
“清酒,甜酒,你喜欢哪种?”
燕枭从酒柜里拿出两个杯子回头问叶峰。
燕大少难得好心情地想起应该尊重下别人的意见,还很好心地解释了句:“你还不能喝烈酒,身体里有暗伤。”
“随便,哪个都行。”
叶峰无所谓,他对这两个口味都没什么特殊偏好。
但想了下后还是改口道:“清酒吧,甜酒算了,听名字就不适合我。”
燕枭勾唇笑笑,倒也没说什么。
他发现叶峰这人有点小别扭。
长得明明单薄细瘦一副亚夫相,偏偏性格上有些要强,还喜欢在小事上争点面子。
“我这伤,非得这么治吗?”
叶峰支着胳膊肘撑在悬浮桌上,看燕枭慢条斯理脱了斗篷,在吧台上摆出了一溜瓶瓶罐罐。
想起那“鱼缸”,只觉一言难尽,清醒时再脱光了躺进去,不是很想。
燕枭瞥了眼他的神情,微微一笑,格外好说话。
“不想进就不进,可以喝药剂,也可以用治疗仪,无非就是慢点。”
叶峰松口气:“我在那里待了多久?”
燕枭挽起袖口,背过身换上了一副薄款胶质手套。
叶峰眸光微闪,回想见过的几次,这人确实一直都戴着手套。
燕枭对别人的目光异常敏锐,很轻易就察觉到了叶峰一闪而逝的探究视线。
但也没什么不悦。
因为这人眼底干净,只有纯然的好奇,没有其余复杂心思。
“你觉得你躺了多长时间?”
他反问叶峰,手在那些瓶瓶罐罐中挑挑拣拣,拿起这个倒点,又拿起那个倒点。
“十天?”
叶峰对时间的流逝没有概念。
腕上没有终端,睁开眼睛后也还没看到时间,只能根据自己的伤势和这个世界的治疗水平来推测。
“少了,再猜。”燕枭耐心地调着酒,杯子里的颜色越来越丰富绚丽。
“二十天?”叶峰开始惊讶了。
会这么久吗?他后背上不是还有个能主动修复的高级能量体存在吗?
“30天15小时。”
燕枭不厌其烦地细细雕琢,斟酌着各种酒的用量。
“你全身皮肤受损太过严重,基本上都是重新培植过的。”
富有耐心地去做一件事,这对他来讲,是件极其罕见的事。
他很享受现在的感觉。
“怎么培植?”这个词让叶峰想起了生化实验。
“提取好的细胞,重新培育再造,最后植入修复。”
燕枭说得轻飘飘,将帝国目前最先进的人体修复技术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骆大师的发明?”叶峰吃了一惊,神色微变。
他曾看到过关于这项技术的报道。
由于其中所用材料太过稀少等原因,目前还只对上层人士开放。
也就是说,救他,不是光有钱就可以的。
“嗯,是那个老家伙的。”燕枭直起身,细细端详了下给叶峰调的这杯清酒,觉得还不错。
他拿出个点火器,凑近杯口,轻轻一按,一缕明黄火焰窜进酒杯,瞬间“噼啪”声响。
之前调成的五彩颜色被揉成了一团,如烟火绽放,煞是好看。
他竟有了些成就感,抬头问:“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叶峰脑中还在消化着这件事。
这人,救他的代价未免太大,为什么?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枭深谙人性,一眼就看透了叶峰心底里的迷惑。
他将酒杯推到叶峰面前,火光渐灭。
“尝尝吧,不必纠结。
“你也听说过吧,我这人做事向来只凭心情,想做就做,谁也拦不住,不想做谁的面子都不给,爱谁谁。”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和凉薄,还有对世间深深的厌弃。
叶峰端起酒杯,神色复杂。
什么凭心情的屁话,那全是托辞。
任何行为深究之下必有其因果,要不然,谁能费这么大功夫去救一个不认不识的人呢?
他不想这么糊涂,尤其在这个是敌是友都还不明确的人面前。
实在想不通又疑惑得厉害,叶峰索性直接挑明了问。
“燕少,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三个疑惑,一是飞船上的为我而去,二是舞会上的那支舞,三是这次的出手相救。
“我能感觉出你对我有所不同,可原因是什么?”
最矛盾的地方是,如果他是主使爆炸的那个人,那他们应该是对立的才对。
那这又炸又救就显得更加矛盾不可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