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峰抬眼看了燕枭半晌,蓦地也笑了:“燕少,你是怎么做到的,一句话说出来,又像是威胁,又像是好意。”
他慢慢敛了笑,不软不硬道:“更正一点,我问,不是要探究,也没能力拯救谁。
“只是因为这事牵扯到我了,我想弄明白而已,就这么简单。
“如果冒犯到了你,我很抱歉。”
他觉得自己想得或许有点天真,这样的人怎么能光靠猜测和想象去推断呢。
燕枭眯眼,叶峰好像有点生气了呀。
这人看着瘦弱,但骨子里还是有点小脾气的。
还有股劲,敢顶着上的一股劲儿,并不怕他。
在飞船上就是这样,别人听了他的名头,不是吓得半死,就是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
只有这人,敢单枪匹马过来跟他叫板,还敢威胁他。
但没办法,这股劲儿,只有叶峰做出来,会让他想惯着。
尤其这两天他见惯了叶峰的笑脸,突遇这人呲牙露爪地变脸,竟有那么点不适应了。
这人就该是笑着的,应该一直笑着啊。
燕枭于是又放缓了表情,将食指抵在唇边,轻轻“嘘”了声,唇角微弯:“不要破坏气氛,好好陪我跳完这支舞,好吗?”
叶峰诧异。
他以为这人会不高兴,会变脸发怒或是尖刻讥讽,可没想到,竟是和风细雨。
这人这心思还真是捉摸不透啊。
他想不明白,索性就也不想了,随着这人机械地挪着步子。
而舞池边缘处始终胆战心惊的卫衡,此刻正惶惶不安着。
他看看燕枭,又左右望望,决心趁着那大魔头无暇顾及他的时候赶紧跑路。
他有预感,这大魔头就是来抓他的。
这时候不跑,就跑不了了!
他小心混在人群中哆哆嗦嗦地往门口那边摸去。
快到地方时,还是被人给拦下了。
看装扮,正是燕枭的人。
卫衡惨白的脸瞬间血色褪尽。
他想起燕枭此人素来的传闻,知道被带回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最后索性一咬牙,撒腿向外冲去。
有人围追堵截,情急中卫衡调出能量枪还击。
跳舞的人群被搅乱。
气氛彻底被破坏殆尽。
这舞是没法再跳了!
燕枭侧头,视线盯在那个上蹿下跳不知死活的人影上,眸中狠戾翻滚,牙缝中磨出两个字来:“找死!”
卫衡实力只有b级,又没多少实战经验,自然是不堪一抓的。
没一会就被押着送到了燕枭跟前。
卫衡吓破了胆,本能地搬出家世来:“我是卫家人,你今天要是动了我……”
燕枭抬手,寒光一闪,卫衡脸上多了道很深的血口子。
“动了,如何?”他眼中蕴着风暴,眼底暗沉得骇人。
这时候还敢来刺激他,真是蠢死!
卫衡一声惨叫后,强撑的那口气被这一刀给彻底划漏了。
他扫到旁边叶峰的身影,脑中忽觉有根弦接通了,自以为找到了问题症结,开口讨饶:“燕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招惹……”
后头的话却被燕枭陡然捏住下巴给阻住了。
他贴近,目光森森盯着面前这想多嘴的蠢货,嘴角却翘起:
“我今天本不想见血,但你再祚下去,我可真就忍不住要弄死你了!”
那眼神太骇人,卫衡两股战战。
就在这时。
“你你,你放开他!要不然我,我我就开枪了!”
一道硬撑着的柔弱女人声音把所有人视线引了过去。
丽萨战战兢兢举着一把防身用的小型迷你能量枪对着燕枭,手抖得不像话。
洛克公爵在那声音刚一发出来时就觉脑袋嗡一下子。
这个保护过度的傻女儿啊!
真真是能祚死!
丽萨中意卫衡那小子他知道,可没想到竟到了这么无脑的程度。
燕枭扭头看着丽萨,又转回头看看卫衡,露出意外神色。
“就你这种人,竟还有人死心塌地护着呢?”
他捏着卫衡下颌的手劲略松了些,左右转转,似想看清楚这张脸或这人到底有什么特别和迷人之处。
明明难看得要死!
无胆又蠢,一吓就跟个孙子似的!
没劲透了!
他懒懒拍了下卫衡另外一侧干净脸颊。
手套上的血把那半张白得死人似的脸也弄得红污乱糟。
“真特么是幸运啊!”
那声音似嘲似叹,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他转身看向丽萨,翘着嘴角慢慢悠悠走过去。
因为身量很高,所以那压迫感也格外地强。
丽萨慌得一批,浑身乱颤。
脸上精美蝴蝶面具上的饰品来回碰撞,发出密集脆响。
整个人似都能抖下渣来,牙齿也哆嗦出了嗒嗒声。
燕枭每踏出一步,她都能瑟缩退出好几步去,像个吓坏的小鸟,却硬撑着要强出头。
燕枭笑了:“能不能打得准啊?嗯?”
一个“嗯”字尾音上翘,拉得挺长,又似玩味又似漫不经心。
好像看的是别人的热闹。
逼得越近,丽萨的手抖得越厉害。
要是擦枪走火,事情可就真没法收拾了……
燕枭歪头盯着那枪口,忽就觉得有意思起来。
他也想看看事情到底还能坏到什么程度。
旁边洛克公爵却突地上前一把拉住了丽萨胳膊,劈手夺下能量枪,转手收进空间,再反手一巴掌。
“啪”一声,蝴蝶面具直接被打到了地上。
洛克公爵转身对燕枭陪笑脸:“燕少,孩子不懂事,惯坏了……”
燕枭看着站在丽萨身前的人,勾唇笑笑,喃喃似自言自语:“还都特么有人护着啊。”
可他今天也只不过是想安安静静地跳支舞而已啊。
怎么就不能随他心愿地好好跳完呢?
看看周围那些望过来的眼神,一个个避他如蛇蝎,眼底都是自以为藏得很好的唾弃和看不起。
好像专门挑刺找事的人是他一样!
真是,有意思得紧啊。
这让他忍不住想发作呢。
既然不想好,那就都特么别想好!
“燕少。”
燕枭忽听到了身后叶峰的声音。
他转回身,见叶峰向他迈步走来,缓缓倾身,做出一个如他之前一般邀舞的动作。
抬头看着他,笑道:“我有这个荣幸,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那笑一如这几天始终看到的那般,舒朗大方,宽容温和,眼底干净而纯正。
邀舞的动作并不标准,甚至是生疏又生涩的,可就是赏心悦目。
这样的人谁又能拒绝得了呢?
“好。”
燕枭点头,垂下眼眸,盖住心底乍然涌出来的那独属于少年人才会有的羞涩。
凝滞压抑的气氛瞬间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