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正沉眉批折子。
看着胤祚过来,他才松开眉间的褶皱,揉了揉眉心。
“汗阿玛……”
胤祚看康熙劳累,自觉到他身后捶背捏肩。
“汗阿玛好辛苦。”
康熙听着儿子这么说,反而道:
“尚可。”
“今日怎么过来了?前日你要的那药材让梁九功嘱咐内务府了,尽早批准下去。”
康熙在胤祚的力道下放松脊背,他也怕胤祚年纪小,给他捏肩再伤着手,胤祚没捏几下就拍拍他的手。
“好了,坐到朕身旁来。”
胤祚乖巧的到康熙身旁,康熙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又是有什么要求。
若是没事,胤祚来是大摇大摆,无法无天,有求于他,才乖巧懂事,略有收拢。
“药材?还是看上什么了。”
胤祚嘿嘿一笑,“不是药材,养心殿那群传教士正研究的起劲,一时半会的也用不上再找这种珍稀又名贵的药材了。”
“这种药护心养身,对老人的身体大有裨益,若研制好了,是功德一件。”
“再说了,儿子要这药材也是为了咱们大清的制药事业啊,可不是进了儿子自己的口袋了……”
胤祚挨过去,慢慢拉住康熙的衣袖。
“这是为汗阿玛分忧啊,儿子愚笨,也只能在这些方面费些心思了。”
康熙看胤祚那讨巧的眼神,缓声道:
“也别太耗费心神,再累着身子。”
“我都晓得的,汗阿玛,儿子有数。”
康熙看着胤祚如此懂事,那因前朝争斗而隐隐作痛的额角都轻松了。
“有长进。”
胤祚自然收下这评价,那可不,长进可大了。
“那有如此长进,汗阿玛是不是会有个小小的奖励。”
胤祚试探道。
康熙瞧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直接道:
“说吧,想要什么。”
给他的奖励也不少了,金银珠宝,名家字画……各种东西应有尽有。
“要个人……”
胤祚瞧着康熙脸色,看着还行……就不知道一会儿。
“儿子听说那治水的陈潢进京了,身负重病,看着情况很是不好啊。”
康熙没想到胤祚会提及此人,看着胤祚的眼神还有些惊讶。
疑问的不是对胤祚关注此人,反而先奇怪:
“你还知道他?”
他这儿子平日里招猫逗狗,提笼架鸟,日日闲逛,不爱读书,前朝政事更别说了,眼看着一窍不通。
今日竟然还能和他提起这么一个五品小官。
康熙瞬间就心情沉重起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有谁敢利用他!
胆子倒是大的很……
康熙眼神漠然,心中燃起火意。
胤祚不知道康熙思路拐到这里去了,只说:
“知道啊,这人是个治水的厉害人。”
胤祚笑嘻嘻的,像个和老父亲讨要玩具的熊孩子。
“汗阿玛,他不是被革职了嘛,能不能把他给儿子做幕僚啊。”
康熙看着胤祚,更是奇怪,也不走和其他儿子的弯弯绕绕,他养着胤祚这么多年,真怕他听不懂,直言道:
“是老大让你来的,还是保成?”
背后是明珠还是索额图?
“你哥哥们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处理党争一事康熙心中已有决断,他铁血手腕自然不容置疑。
胤祚只看起来觉得康熙很奇怪似的,真诚道:
“都不是啊,汗阿玛,我自己要人,干嘛为了哥哥们?”说着胤祚挨着康熙更近了,就差贴在他的身上,很有道理的分析一通。
“这人会治水啊,儿子想学治水。”
胤祚很是认真,“汗阿玛,你看,我文不成武不就的。”怕康熙反驳似的,胤祚补充,“武好一点也比不上大哥他们啊。”
“以后怕是样样不出彩,多难看啊。”
接着胤祚一笑,“可治水不一样,古有大禹治水,流传千古,治水可是个大工程,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业。”
胤祚搓搓手,很局促似的,还挨着康熙的耳朵。
“汗阿玛,儿子也想有些功绩供后人言啊,青史留名,不仅仅一句荣亲王胤祚嘛,起码有些拿的出手来。”
胤祚还很是为康熙着想似的,“这也是为了汗阿玛啊!”
胤祚义正言辞,康熙示意他继续说,看看这孩子有什么歪理。
要一个人为了他。
“为了汗阿玛的面子啊!”
胤祚理直气壮,“汗阿玛的儿子一事无成多难听,汗阿玛的儿子治水功劳多难得。”
“后人会说这都是康熙大帝教子有方,才让荣亲王如此聪慧果敢,干出如此功劳。”
“当阿玛的是千古一帝,虎父无犬子,做儿子的也这么有能耐。”
胤祚摇头晃脑,“所以嘛,这陈潢儿子想要。”
康熙看着满嘴歪理的胤祚,内心从一开始的警惕到无奈,还有些慰贴,他安慰胤祚。
“千古一帝,你倒是会给朕戴高帽,朕自己都不敢如此托大。”
“没人会说你的。”
“陈潢……他是罪臣。”
胤祚早熟悉讨价还价技巧,先提出一个高要求,然后放低标准,利于二人从中各退一步。
胤祚忙难过道:
“汗阿玛千古一帝之名儿子是无比确信的,汗阿玛可不能妄自菲薄。”
胤祚用你怎么这么没有自信的眼神盯着康熙。
看的康熙都不好意思了。
接着胤祚就继续说那陈潢的事。
“那陈潢确实快死了,汗阿玛就算不给儿子,也不能让他没了啊,这么一个人才,儿子可是日思夜想。”
份量重的不好动,这么个边缘人就被轻易打发了。
连他的性命都无足挂齿。
可正因如此,胤祚才好争取。
一个无人在意其姓名的小人物,他若救下来,也不会有人多在意。
虽有实才,可无人在意其才华。
治水……
胤祚按着之前的想法,对康熙道:
“何况等儿子开府,府上典仪管领的都空闲,给他安排个职位也简单,如此也是名正言顺了。”
“陈潢到底立过功,汗阿玛,他罪还没定下来呢。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是……”
胤祚嘀咕,“汗阿玛,那这罪定在谁的身上呢?他原本还是有可能放出来的,亦或者定了罪也不致死罪。”
“好歹给儿子留着人嘛……”